170师即将开拔奔赴前线,炮火未至,城中却已战意沸腾。救亡日报的主编一锤定音,要为将士们筹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壮行仪式。消息传开,编辑部连夜灯火通明:有人赶制标语横幅,有人排练口号鼓动,还有人四处奔走,亲自登门邀请本城最有影响力的文人志士,王鲁彦的名字,也郑重地被写进了名单。
出征之日,十里长街黑压压挤满了送行的民众,红白相间的抗日小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醒目的标语高高举起,如同一面面不肯折腰的脊梁。无数学生自发排成整齐的方阵,齐声高唱《义勇军进行曲》,嘹亮的歌声与整装待发的部队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滚烫的洪流。每一名战士都在这呼喊中更加清楚了肩上的担当,在心底默默立誓:誓把日寇逐出中华,还山河以清明。
这场由共D组织发动的壮行游行,像一道雷霆,狠狠震在国党高层的心头。白崇禧即将亲赴前线,临行前特意召见地方官黄旭初,语重心长却又言外多锋。他一面叮嘱黄旭初务必维稳后方,一面以不便示人的秘密消息点破现实:上峰对战与和摇摆不定,一旦谈和成真,已身在前线的部队,很可能会成为最先被牺牲的一批人。他暗示黄旭初,一定要和当地“政治联盟”打好关系——这个在外界看来颇具文化气息、刻意拉拢进步文人的团体,一旦桂林失守,还有机会打出“中立”招牌,学东北一般自立门户。
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一部分党国要员却首先为自己的退路精打细算,而不是为民族的前途硬起脊梁,这样的冷酷算计,令人愤慨。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救亡日报忙得热火朝天的编辑部:报纸印量暴涨,急需补充一批真正敢上前线的笔杆子。报社正式向任素宁发出邀请,希望她留下担任编辑部的前线记者。收到消息时,任素宁激动得几乎落泪——用手中的笔做枪,把日本侵略者的暴行原原本本写给全国同胞看,唤醒沉睡的民族意志,这不仅是她的理想,更是她早已准备好为之付出生命的道路。
为了给抗战招募更多有良知的声音,任素宁亲自前往偏远山村,邀请作家艾芜加入。艾芜的家静静地伏在山坳间,他在狭小的屋子里伏案写作,妻子四处张罗家用,支撑起贫困却体面的一家人。听完任素宁的来意,艾芜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个人的困窘可以暂且放一边,民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文字就不该只写在纸上,更该刻进历史。他明白,编辑部繁忙无比、分文不取,留下来的都是不计个人得失、只认民族大义的无名勇士。
正当艾芜准备收拾简单的行李,山村上空突然传来刺耳的飞机轰鸣。起初,他还安慰众人,这里地处偏僻,敌机大概要轰炸大城市,不会深入到这样的小地方。话音未落,震天的爆炸声已经在四面八方同时炸开——日本轰炸机毫不留情地把炸弹倾泻在这个宁静的小山庄上。民房瞬间坍塌成一片废墟,尘土与火光冲天而起,哭喊、呼救、木板碎裂的声音交织成一曲人间惨歌。任素宁从瓦砾间挣扎爬起,眼睁睁看着刚才还炊烟袅袅的村庄在顷刻间变成人间炼狱,她心头剧震,只顾焦急呼唤艾芜的名字。所幸艾芜也从废墟中艰难爬出,顾不得身上尘土与伤口,第一反应便是冲进浓烟深处,冒着随时被炸死的危险去寻找自己的妻子。
这场猝不及防的轰炸,也重重击在救亡日报的心脏上:报社不少印刷机器和设备被炸得面目全非,一时间生死未卜的,不只是人,还有承载真相与希望的纸页。敌机还会不会再来,谁也说不清。领导层在废墟前郑重作出决定:马上把杂志社迁往隐蔽的岩洞里,在黑暗潮湿的石壁间重建印刷机,想尽一切办法筹措资金,哪怕条件再艰苦,也要让报纸重新面世——因为在战火中,真相与信念,比子弹还要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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