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农把夏衍悄悄叫到身边,压低声音说起最新风声──蒋介石借一次战败之机,狠狠拿白崇禧开刀,不仅将他的军衔从一级降为二级,连在桂林的军队调动权也一并剥夺。原本在白崇禧庇护下,桂林文化界一派繁荣,国共双方暂时相安无事,如今风向突变,城中又布满了蒋介石的耳目,白崇禧在桂林的一举一动,都被迅速送上了重庆的案头。
窗外乌云翻涌,气压沉闷。李克农望着天色,语气愈发凝重,叮嘱夏衍务必步步为营:白崇禧遭此打压,极有可能向右翼靠拢,一旦心态失衡,很可能对进步力量痛下杀手。临别前,他又交代了一件要紧差事——让夏衍提前准备一处安全住处,迎接柳亚子的到来。柳亚子是著名的进步诗人、爱国文人,如今身在白色恐怖弥漫的上海,被多方暗中盯梢,随时都有性命之虞。想到报纸上读过的那些激昂文字,夏衍得知他要来桂林,既激动又紧张。
与此同时,安娥接到周恩来的紧急召见。周恩来面色凝重,将护送柳亚子离沪的艰巨任务交到她手里:上海暗潮汹涌,消息稍有走漏,晚一刻出发都是冒险。安娥历经多次生死考验,枪法精准、胆识过人,是地下组织最倚重的女战士之一。听完任务,她毫不犹豫地表示一定完成,随后匆匆赶回家中,与田汉作短暂而沉重的告别。
田汉一看到妻子神情,便明白她又要奔赴危险前线,默默把她的行李收拾好。临行前,他紧紧拥抱安娥,一遍遍叮咛她凡事小心。每一次任务,都是一次可能回不来的出征,他比谁都清楚其中凶险。可在安娥心里,革命信仰早已重于个人安危,生死早被抛诸脑后,她只用坚定的目光给了田汉一个安稳的回答。
抵达上海后,安娥发现此前去劝说柳亚子的人都没能说动他,只好另辟蹊径。她以“田汉夫人”的身份登门探望,很快便与柳亚子夫人一同下厨做饭,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耐心做起思想工作。她绘声绘色地讲起桂林那边文人云集、笔墨激荡的景象,说那里的同志们如何日夜讨论文学、交流创作,个个盼着柳亚子早日加入。随后语锋一转,郑重相劝:革命要紧,“留得青山在,才能写出更多唤醒民众的诗篇”。柳亚子深知大势,最终放下顾虑,答应跟随安娥离开上海。
行动当夜,柳家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接着是瓷器破碎在地的清脆声响。邻居只见一位女同志慌慌张张从楼里冲出,抓起楼下公用电话直拨医院,不多时救护车呼啸而至。众目睽睽之下,柳亚子被抬上担架,整个人软绵绵地瘫着,看上去病入膏肓。外面的特务眼线面面相觑,只当是家中突发急病。等柳家人随车赶往医院后,他们悄悄进屋搜查,却发现屋内陈设一切如常,没有半点逃走的痕迹,这才放松了警惕,不知真正的转移早已在暗处悄然展开。
在严密周旋和精心伪装的掩护下,柳亚子终于化险为夷,安全抵达桂林。夏衍亲自出面,召集本地文艺界同仁为他接风洗尘,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谈诗论文,畅聊抗战与未来,笑声在灯影间起伏。哪怕危机仍潜伏在看不见的角落,这一刻,志同道合的人们仍然选择以笔为剑,在短暂的安宁里酝酿下一场更激烈的精神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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