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舞之城剧情介绍

13-18集

亦舞之城第13集剧情介绍

  妤凡最近像被困在迷雾中的舞者,明明台上的灯光近在咫尺,她却一步也跳不顺畅。母亲几乎每天一个电话打来,语气从劝说到责备再到催促,全都围绕着同一个主题——别再学舞蹈了,赶紧转去读表演专业,才算是'现实'的选择。与此同时,她一时冲动临时更改了比赛曲目,本以为换个风格能让自己脱胎换骨,真正跳起来才发现动作走形、节奏紊乱,身体和音乐总是对不上口气。几次排练下来,她的信心被一点点磨得发亮又发疼,最后在深夜的一个瞬间,她突然觉得所有坚持都变成了笑话,索性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决绝,跑到培训班,对老师和校长坦白——不参加比赛了,甚至连学籍也想一并退掉。

  舞蹈班的老师们听到这句话,心里像被人重重按了一下。大家都知道,妤凡天赋不算出众,却胜在拼命,比谁都用功;她在练功房一遍遍练习到脚起水泡,趁着别人午休偷偷摸摸加练的身影,老师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她亲口说要放弃,老师们既惋惜又心疼,想要劝阻,却又不忍再多给她一点压力。校长沉默了很久,最终选择尊重她的决定,只是语气格外郑重地告诉她:每个人都有权为自己的人生按下暂停键,但真正要离场的人,永远只能是自己——希望她不要被一时的挫败定义。妤凡点点头,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眶里的湿意在转身的那刻才悄无声息地滑落。

  这些天里,小远一早一晚准时出现在谭思婷楼下,像个默默守候的护卫。清晨,他开车送她去公司,路上刻意放些轻松愉悦的音乐,偶尔说几句并不好笑的小段子,只为博她一笑;晚上下班,他又提着菜篮子跟着她回家,熟练地系上围裙进厨房,煮汤、炒菜,忙得像个早已嫁入对方生活多年的老伴。姐姐看在眼里,心情却异常复杂,她太清楚弟弟这份暗恋背后藏着多少年不敢言说的执拗。原以为这只是少年时期未完的情愫,却没想到时间在悄无声息中,将它酿成了一坛愈久愈烈的老酒,连打开瓶塞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关于谭思婷孩子的消息像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子,砸进已经不算平静的湖面。姐姐刚刚确认谭思婷的孩子仍在,而且年纪已经不小,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小远,郑重提醒他要做好心理准备。十几年前,谭思婷怀过孩子的事,小远并非全然不知,只是当年的他以为那段记忆早已封尘,没想到如今再次翻开,那孩子竟然真实鲜活地存在于世界上。姐姐看着他半晌不语的神情,心里既担忧又不忍,只好坦白地说:如果真想追求谭思婷,就要愿意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这不是一句浪漫的'我可以'就能轻松带过的人生选择。

  小远沉默的时间比姐姐想象的短很多,他只愣了一小会儿,眼神里便慢慢亮起一种近乎固执的笃定。十几年来,他一路追随谭思婷,从她最耀眼的舞台,到她跌落谷底后的黯淡日常,他都默默在身后。他早就习惯了旁人的闲言碎语——有人说他不自量力,有人笑他痴心妄想,可这些声音在他心里不过是风吹过树林,叶子沙沙作响罢了。他在意的,始终只有谭思婷的喜怒哀乐。既然认定了她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女神,那就连她过去的伤痕、未来的牵绊,都一并视作必经之路。姐姐却难以像他这般洒脱,一面是情同姐妹的闺蜜,一面是朝夕相伴的弟弟,她希望谭思婷能重新拥有幸福,也希望弟弟能少走弯路,找个简单单纯的女孩子,从恋爱到结婚,按部就班地过上所谓'正常'的人生。但她清楚,自己终究只是旁观者,再心疼再不舍,也替任何人做不了选择。

  与这份沉甸甸的情感相比,王舒涵的夜晚则充满了另一种混乱与轻飘。她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说不清是工作的不顺,还是感情长期空窗的空落,索性一个人跑到酒吧买醉。灯光暧昧,人影晃动,她杯接着杯地喝,仿佛只要喝得够多,就能把心里的委屈和郁闷一并吞下肚。直到走出酒吧时,她已经醉得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在一排车前站定,根本没看清车牌,只凭着模糊的印象随手拉开一辆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开动了一段时间,她才迷迷糊糊发现司机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心里却没有生出多少戒备,只觉得对方长得挺顺眼,醉意中还有些不合时宜的兴奋,半路上拉着人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话间几度困意袭来,又在座位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晨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时,王舒涵才从混沌的睡眠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还躺在那辆陌生的车里,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她赶紧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匆忙推门下车,车主安静地站在旁边,神情不温不火,却并没有露出不耐烦。两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尴尬。为了给自己找个体面的退场方式,王舒涵立刻掏出手机,坚持要付一笔'车费',将昨夜的荒唐当成临时叫的顺风车。对方却摆手拒绝,笑着说不必这些虚礼,只是在她坚持之下,最终还是交换了手机号,匆匆道别。回到家后她又补了一觉,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头脑总算清醒了些,却惊讶地收到那位司机发来的吃饭邀请。她想了想,反正这段时间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无聊得连心都要长出灰尘,于是爽快答应,精心打扮一番,对着镜子重新找回那份久违的自信与俏皮,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出门去赴约。

  另一边,小远在做着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让谭思婷的世界重新多一点颜色。他已经准备好接纳她的一切过去和现实,这份准备不是一句口头承诺,而是落实在每天的细枝末节里。清晨送她去上班时,他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温柔地劝她别让压力把自己压垮,孩子、流言、误解,这些都不需要她一个人扛着。谭思婷这段时间最放心不下的,反而是自己那位突然放弃舞蹈的爱徒。她总觉得,如果连跳舞这条路都放弃了,那孩子身上剩下的光会不会也跟着熄灭。看出她心情沉闷,小远特意抽出时间,带她去朋友办的画展转转,希望用另一种艺术的氛围,替她把心境打开一点。那家画廊布置得极为安静,柔和灯光打在一幅幅画作上,仿佛每一笔色彩都在低声倾诉。

  谁也没想到,在这样宁静的画廊里,还会撞见过去的旧人。冯睿带着温佩妍,同样前来观展。四人相视的一瞬间,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都微微变化了一下。谭思婷收敛起心底的复杂情绪,面上却依旧坦然大方,她微笑着介绍小远的身份,又特别点明温佩妍是冯睿的未婚妻,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聊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四个人沿着展厅的路线慢慢走着,不时停在某幅画前交流感受。冯睿一边听,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当谈到某些作品的意境和作者的情绪时,他惊讶地发现,谭思婷对画作的理解与自己的感悟几乎如出一辙,两人的话题不知不觉就接得很顺,好像曾经一起走过许多看不见的路。相比之下,温佩妍虽然努力参与,却总难以回应他内心深处真正关心的那些东西,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轻薄却破不开的雾气。

  在这样微妙的对照之下,冯睿心底深处那一点早被他刻意忽略的悔意悄然浮现。他开始回想,当初接受与温佩妍的订婚,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赌气后的逞强。曾经那些'既然你不回头,我也不会等你'的豪言,如今回味起来,竟多了一丝年少轻狂的荒诞。画展在平静的气氛中结束,大家各自离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仿佛每个人心里都被悄悄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好在这几天,在小远无微不至的陪伴下,谭思婷原本受伤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连脸上的笑容也比从前多了几分明朗,至少在别人看来,她似乎已经走出那些阴霾。

  与此同时,王舒涵的生活开始悄悄多出了一抹亮色。那个曾被她醉酒误上车的'陌生司机',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中,展露出温和而体贴的性格。他不会说过于动听的情话,却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会带她去城市里一些小众又有趣的地方,看星光下的天台,看海风吹拂的岸边,也会耗心思给她准备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却足以让人整日心情愉快的小惊喜。这份来得毫无预兆的暧昧,让她渐渐忘记了过去那些不愉快的情感纠缠,重新相信生活仍会在转角处开出新的花。有人在放弃梦想的边缘徘徊,有人在旧爱与现实之间迷惘,也有人在意外的邂逅里悄然迎来新的开始,城市在灯火交织的夜色中缓缓运转,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伤和希望,继续跳着属于自己的舞步。

亦舞之城第14集剧情介绍

  谭思婷脚伤未愈的日子里,小远几乎成了她的影子,接送复诊、端茶递水、买菜做饭,一件件琐碎的小事都做得细致周到,仿佛只要能分担她半分不便,他就觉得心安。舞团的老师常常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称赞这个沉稳体贴的年轻人。一次复诊回来,老师忍不住和谭思婷闲聊,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说小远这样的人难得,要是错过了会很可惜。谭思婷笑着摇头,没有遮掩,坦言两人并非恋人,只是多年的朋友与伙伴。老师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对她的性格再熟悉不过,只轻声劝她,不要像对待芭蕾那样对待感情——一味追求完美、苛刻自律,把自己逼到伤痕累累,偶尔也要学会放过自己,允许幸福自然靠近。那番话像一阵柔风,在她心里轻轻荡开涟漪,让她第一次认真去审视,这些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小远,究竟在默默承受怎样的等待与付出。

  复诊那天,医生终于说可以拆除石膏了,冰冷的支撑被小心取下,久违的轻松感爬上小腿,也在她心里点亮了一个小小的庆祝念头。走出医院时,初夏的阳光晃得她眯起了眼,她忽然转头,对一旁又拎药又拿片子的男孩发出邀请——晚上回家吃饭吧,好好坐下来聊一聊。小远愣了一下,很快露出憨厚的笑容,答应得干脆利落。傍晚,他提着一大束盛放的鲜花站在门口,略显笨拙地举着花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耳根微微泛红。厨房里飘出煎牛排的香气,黄油在铁板上滋滋作响,谭思婷罕见地放下严苛的食谱,为他用心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餐桌上,小远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话里话外满是欣喜和满足,而谭思婷在酒香与灯光的映衬下,缓缓说出了埋在心底许久的话——这些年多亏有他照顾,她既感激又愧疚,若是因为自己一再犹疑,耽误了他的幸福,她会非常不安。她的坦白带着认真而克制的克己,小远却只低头笑笑,说只要能看见她平安快乐,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身边,他就已经很幸福了。甚至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说:要是她的腿再晚一点康复,也许他就还能多陪她一阵。那一刻,空气中氤氲着一种安静而坚定的情感——不求占有,不计得失,只在乎对方是否安好,这或许才是爱情最温柔的模样。

  夜深人静的时候,谭思婷仍然会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在论坛和寻人网站上搜寻有关父亲的消息。多年来,她凭着零星线索和模糊记忆,一次次在网络的海洋中撒网,只盼能捕到父亲存在过的痕迹。某天,她在一条不起眼的跟帖里看到了令心跳加速的信息——有人提到,在新疆某个偏远地区,曾见过一个与她提供的照片'有八分相似'的男人。对方的描述细致而具体,甚至提到那人眼神里那种既疏离又隐忍的神情,与她记忆中父亲的背影隐约重叠。那一刻,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心底翻涌的声音,压抑已久的期待突然被点燃,连手指都有些发颤。她一遍遍反复确认信息,生怕是自己过度解读,却又无法遏制内心的激动。最终,她握紧了鼠标,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等这阵忙完,无论多远,都要亲自去一趟新疆,为这段缺失多年的亲情,给自己一个答案。

  与谭思婷的踌躇和寻找相比,妤凡的这段时间则是另一种跌宕。她暂时告别舞台,在咖啡店打工,一身围裙在吧台间穿梭,偶尔又骑着电动车送外卖,从晨曦奔波到深夜。她曾以为,只要让生活变得具体且忙碌,把时间填满,便可以慢慢忘记舞蹈,忘记那些光影交错的舞台和观众席的目光。然而,当她途经剧院时,看见橱窗里的宣传海报,或者在路边屏幕上瞥见舞者旋转跳跃的剪影,胸口深处依然会骤然一紧,像被某根无形的弦猛地拨动。舞蹈从来不是她可以轻易割舍的东西,它早已融进她的骨血。纠结了一段时间后,她终究还是推开了熟悉的训练室大门。木地板上传来的回响声、墙面上一整面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都让她重新正视内心真正渴望的方向。

  回到训练室的第一天,妤凡就决定不再为别人的质疑而跳舞,而是为自己而舞。她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把所有杂念锁在门外,一遍遍对着镜子重复动作,汗水浸湿了衣襟,也冲刷掉曾经的自卑与迷惘。那段日子,她像重读自己的人生,重新认识身体的极限与灵魂的节奏。经历打工和人生起落之后,看待舞蹈的眼光也不再单薄,它不只是华丽的技巧和耀眼的灯光,而是支撑她向前的信念。经过无数次摔倒、缠绷带、咬牙坚持的训练,她终于在比赛中迎来属于自己的时刻——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她用那支曾不被看好的改编舞一举摘下金奖。评委的目光不再怀疑,掌声铺天盖地而来。所有曾经质疑她临时修改舞蹈的人此刻都沉默了,只有谭思婷在台下,眼中既有欣慰也有理解。她的指导和坚持终于得到专业领域的认可,而曾与她存在隔阂的高老师,也在结果公布的那一刻真切看到了她的实力。两人相视而笑,过往的误会不再重要,一句诚恳的道歉、一声由衷的祝贺,让彼此之间的冰山悄然融化。

  与此同时,谭思婷参与酿造的红酒在品鉴会上脱颖而出,拿下了重量级奖项。为了答谢一路支持自己的老客户,她精心筹备了一场答谢会兼新品发布会。灯光柔和,酒香氤氲,她站在台上向来宾介绍新酒的酿造理念与风味,举手投足间优雅自信。大屏幕亮起时,一支为红酒拍摄的广告片缓缓播放——画面中,她身着洁白的芭蕾舞裙,在光影交错的酒窖间踮起脚尖,旋转、跳跃,衣裙如云,仿佛从葡萄藤间走出的仙子。冯睿坐在下方,看着屏幕里的她,思绪却被猛地拉回十几年前。那时的两人肩并肩坐在校园长椅上,肆无忌惮地谈论理想:她说要去法国深造芭蕾,让自己的名字写进世界级舞团的名单;他则笑着说想成为宇航员,去看一看地球之外的星河。谁也没想到,岁月辗转,他们都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他选择了脚踏实地在红酒酿造业深耕,而她,绕了一大圈之后,依旧以另一种方式站上了舞台,在镜头与酒香之间,完成了当年未竟的梦想。就在他恍惚间,手机震动响起,是温佩妍的电话。她语气里藏不住兴奋,说婚礼请柬已经设计完成,一切筹备就绪,只等他来确认细节。冯睿望着屏幕上仍在起舞的谭思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一缕难以言说的情绪,淡淡回答让她全权作主。

  不久之后,朋友圈里开始刷屏般出现温佩妍晒出的婚礼请柬:烫金的字体、精致的花纹、甜蜜的配文,每一处都透露着即将步入婚姻的喜悦与满足。谭思婷坐在办公室的角落,指尖停在屏幕上方,视线却渐渐模糊。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当它真实地以这样具象的方式摆在眼前时,心里仍旧一阵酸涩。那种感觉说不上是遗憾、妒意,还是对过去某个可能性的告别,只知道胸口像被什么温柔又锋利的东西划过。夜晚,同事们早就安排好了小小的团建,说要为她的获奖和新品庆功。包厢里灯光昏黄,笑声与音乐交织,她也跟着举杯,红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入口绵柔却在胃里泛起滚烫的暖意。有人劝她别喝太多,她却只笑着说今天高兴。可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些看似轻松的笑声背后,藏着多少未曾出口的伤感与不舍。酒液在杯中晃动,像极了她此刻摇晃不定的心——既为当下的成就感到欣慰,又不得不在悄无声息间,与某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轻声告别。

亦舞之城第15集剧情介绍

  团建选在城郊的一处葡萄庄园,暮色沉下来时,灯串一点点亮起,微黄的光洒在一桌桌觥筹交错之间。谭思婷坐在同事中间,面前堆着还没动几筷子的菜,却一杯接一杯地往自己杯里倒酒。手机屏幕仍停留在那条朋友圈上——温佩妍精心拍好的请柬,底色温柔得像一场早春的雨,角落里却醒目地印着四个字'最好的我们'。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一点点摩挲着,从过往的缝隙里,生生刮出隐隐作痛的血痕。

  同事们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热闹浮在她耳边,却像隔了很远的距离。冯睿也恰好和朋友在这里聚会,他远远看见她,便注意到她举杯的频率异样地快。那个一向自律、克制、总是替别人着想的女人,如今却借着酒意,仿佛急着把所有压在心底的情绪,一同灌进喉咙。直到她起身往卫生间方向走去,脚步明显有些虚浮,整个人摇摇晃晃,他心里一紧,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黄,地面反着微微的光。谭思婷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栽去,恰好是走廊外侧的护栏方向。冯睿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肩,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这样近的距离,带着酒气的呼吸撞上熟悉的气息,她一下子便跌在他的怀里。胸膛的温度真实得让人心悸,她的眼眶在一瞬间被酸楚填满——这个曾经是她整个世界的男人,是她最信任、最依赖、最亲近的人啊,可当年她最无助、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却转身离开,将她连同她的崩溃和绝望,一并丢在过去的风里。

  那些不敢触碰的片段,在酒精的催化下争先恐后浮现出来——医院雪白的走廊,深夜冰冷的手机屏幕,一次次拨出去却无人接听的号码,还有那个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却从未被解开的谜团:关于他们的孩子。记忆与现实交叠,她抬起头,眼神朦胧却固执,千言万语在喉间盘旋,最终只化作一句几乎破碎的追问:'为什么乐乐是我的儿子,你却从来没有告诉我?'这句话像一块巨石,在空气中沉沉坠落,也砸得冯睿心里巨浪翻涌。

  他愣住了,指尖仍停留在她的肩头,力道却不自觉地收紧。难道这些年,她竟一直不知道自己生下了孩子?如果她真的一无所知,那么当初那场仓促而决绝的分离,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误会与隐情?他看着她将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仿佛用这点寒意来对抗体内翻涌的痛楚。十几年过去,她好像又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个隐忍却倔强的女孩,不愿把自己的伤口摊开给人看,一句指责都没有,只是以最直接、最无法回避的问题,直刺他的心口。她无意间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前,这个动作太过熟悉,仿佛是从他们共同的过去里抽离出来的一帧。他只觉得心底那处最柔软的地方,被猛地按下,沉睡多年的情感再也压不住地翻涌而出——这些年,他爱的人从来只有她,从未有第二个名字能真正走进心里。

  夜色更深时,他回到家里。客厅的灯只开了一盏,温佩妍蜷缩在沙发上睡着,披着一条浅色的毯子,姿态安静而乖巧。她现在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家里人早已把婚礼当成一件板上钉钉的大事在筹备。冯睿站在门口,看着这幅画面,心中却被一种说不清的闷堵悄然占据。洗手间里水声哗啦啦落下,他借着洗脸的动作,让冷水拍在脸上,试图把尚未散去的情绪掩藏起来。然而心里的混乱,并不会因几捧冷水而平息。

  温佩妍对他的变化并非毫无察觉。自她回国之后,冯睿似乎刻意加快了他们之间关系的步伐,从确认恋人身份,到订婚、选婚礼场地,一切都推进得异常迅速,像是在按某张早就规划好的进度表完成任务。每当他在亲友面前提起婚事,语气里明明有体贴、有周全,却始终少了一份真正投入的笃定。这种微妙的疏离感,女人的第六感最敏锐不过。更何况冯母每日紧锣密鼓地催促,生怕儿子反悔,恨不得立刻把结婚证捏在手里,这种过分的紧张,更让温佩妍意识到,某些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那天晚饭后,冯睿像往常一样提出去露台散散步。露台上风不大,却有些凉,城市的灯光在远处铺展开来,像一层流动的星河。温佩妍本能地想与他保持一点距离,她最近总刻意避免与他单独相处,似乎只要时间一拉长,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就会变得越发清晰。这一次,她看得出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认真,又带着深深的歉意。为了打破即将到来的沉重,她刻意提起乐乐最近练琴的情况,又随意说到新发现的几家餐馆,想用生活的琐碎,为这段关系争取最后一点缓冲。

  然而冯睿并没有顺着她转移话题的努力,他眼中闪动的那抹挣扎,已经给了她答案。那道横亘在三人之间的坎终究还是翻不过去,与其被动等待某个残忍的宣布,她宁愿主动为这段越来越勉强的关系画上句点。长久的沉默最终被她亲手打破,她轻声提出分手,语气平静,却带着隐约的颤抖。冯睿没有挽留,只是一句'对不起',像是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她突然笑了笑,那笑中有辛酸、有自嘲,也有终于看清真相后的释然。那些年,她真心喜欢过这个男人,愿意陪他一起照顾乐乐,愿意在他背对自己的时候,仍守在他身后等待目光有一天能落在自己身上。可感情从来不是牺牲与付出就一定能换来回应的等式,尤其当他的心里始终住着另一个名字。

  在这段关系的最后,她终于把压在心里的疑问问出口:'谭思婷,是不是乐乐的妈妈?'这个问题一旦说出,便不再允许任何模棱两可的回避。冯睿不愿再以善意的谎言拖延,只是沉默片刻,随即点了点头。答案并不出乎她的意料,因为每一次见到乐乐,见到谭思婷,她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错愕——孩子眉眼间的神情,那种略显内敛却倔强的目光,与谭思婷竟有几分相似。如今一切脉络都连成线,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更像是在替另一个人守着她本该拥有,却被命运无情切割开的一段亲情。

  请柬已经设计完毕,婚纱照刚刚选好样片,那些细致到每一处花纹的准备,如今在一句'分手'面前显得有些讽刺,却也极为必要。因为只有勇敢停下脚步,才能不再错付时光,也不再让更多人卷入未解的过往。另一边,谭思婷则向学校校长请了几天假。两天前,她在温佩妍的朋友圈里无意间看到一张照片——葡萄庄园里的一个搬运工,侧脸在阳光下投出的轮廓,竟与她记忆中消失多年、魂牵梦绕的父亲有几分相似。她顺着有限的信息打听到,对方似乎在四川阿坝一带打工。心里的某根弦猛地绷紧,她几乎没有多做犹豫,简单收拾行李,买好车票,踏上了通往四川的旅程。

  车窗外的景色一点点从城市的霓虹变成连绵的山峦,思绪在颠簸的路途中反复翻涌。无论关于孩子的真相,关于当年那段被打断的爱情,还是关于父亲的突然离去,所有未解的疑问仿佛都在暗处汇聚成潮。她知道,自己终究要亲自走上一遭,把那些被尘封在岁月深处的真相,一点点挖出来。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女孩,而是学会在伤痛之上重新站起的女人。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便会经历千山万水,去寻找答案。

亦舞之城第16集剧情介绍

  久违的门锁轻轻一转,熟悉的房门缓缓打开,谭思婷站在门口,仿佛一瞬间被卷回到许多年前的时光。屋子里的摆设几乎没有变化,旧沙发的布套仍是那样的颜色,书架上斑驳的书脊依旧整整齐齐地排着,连窗边那盆已经枯萎的花,都像是被时间刻意保留下来的记忆。她的目光很快落在墙角——那里贴着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身高记录贴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不同年份、不同高度的数据,歪歪扭扭的字迹都是父亲亲手留下的痕迹。每一道刻度线,都是她成长的印记,也是父亲陪伴的证据。如今人去屋空,她却不知道这个曾经将全部温柔都给了她的男人,这些年究竟过得好不好,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希望这次回到这里,真的能把父亲找回来。

  与此同时,远在城市另一头的冯睿,刚刚结束与温佩妍之间纠缠已久的感情问题。心里千头万绪理顺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谭思婷的电话。他想问个清楚,当年那个说走就走、毫无预兆地消失的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何选择不辞而别。然而电话一遍遍打出去,却始终没有人接听,只剩下冷冰冰的铃声在耳边回响。焦躁和不安在心里逐渐蔓延,他索性放下手头的一切,直奔谭思婷工作的培训班。到了那里才得知,她已经请了长假,而且似乎是远赴他乡,独自去寻找多年未见的父亲。

  培训班的校长认出冯睿,也隐约知晓两人之间那段未竟的感情纠葛。看着这个神色紧张的年轻人,他最终还是把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尽数告知——谭思婷要去的目的地、她准备乘坐的车次、甚至大致的时间安排。校长叹息着说,十三年里,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打拼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旁人难以真正体会。他把这份担忧和不舍,全部凝结在一句叮嘱里:务必保护好她。冯睿郑重其事地点头,他承认过去彼此之间有误会、有偏差,但如今心意已定,他不想再逃避,不想再让这个名字只停留在记忆里,而是要用行动去证明,自己会努力照顾她,不再放手。

  匆忙之中,他买下同一班车的车票,在车辆发车前赶到站台。车厢缓缓启动时,谭思婷才猛然察觉,身旁多了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她愕然抬头,与冯睿的视线在狭窄的车厢里相撞。对方没有刻意解释太多,只淡淡地说,自己只是想帮她一起找父亲,算是尽一个老朋友应尽的责任。他提起当初在酒庄拍下的那张照片,正是因为照片中无意露出的侧影,让他意识到思婷的父亲可能就在那个远方的地方。有他在,一些当地的人脉、资源或许能派上用场,不至于让她孤身一人四处奔走。挂断电话之前,他只是匆匆告诉母亲高慧,自己临时有事要出外地几天,让她帮忙照看乐乐,却刻意回避了目的地与缘由,仅留下简单的交代。

  高慧接到儿子的电话,总觉得气息中透着不对劲。隐约的预感让她心绪难安,于是又连着给温佩妍打了好几个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那种说不出的异样在心底悄然滋长。然而此刻,电话那端的年轻人已经远离城市喧嚣,跟随谭思婷,踏上开往四川阿坝县的列车。十三年前,他们也曾一同来到这片高原之地,那时两个人以情侣的身份并肩同行。清冽的空气、耀眼的阳光,还有昼夜温差带来的寒意,都记忆犹新。彼时的谭思婷初到高原,便出现了轻微的高反症状,头晕胸闷、呼吸急促,令冯睿始终不放心,几乎寸步不离地照看着她。如今,他们以一种复杂又微妙的关系重返旧地,许多埋藏在心底的往事,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唤醒。

  阿坝的街道上游人如织,五彩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酥油茶香。谭思婷的步伐越来越急,她像在茫茫人海中追逐一缕虚无的影子。忽然间,她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人群中——一个背影与记忆深处的父亲极为相似,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奋力冲了过去。然而当她绕到那人面前时,却发现只是个陌生人。失落在一瞬间扑面而来,再加上情绪激动,高原反应随之猛烈袭来,她胸口发闷,呼吸急促,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冯睿眼疾手快,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纸袋,小心地举到她面前,让她像从前那样,把口鼻轻轻罩住,缓慢而深长地呼吸。十三年前,他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帮她缓解不适。熟悉的动作让两人之间一度尴尬的空气,悄然软化下来。稍稍舒缓后,她抬眼看向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激。

  不久之前,她从别人那里得知他与温佩妍即将步入婚姻,心中曾暗暗替他们祝福,也悄悄在自己心底划上一个句号。此时此刻,却亲耳听他淡然说出:'已经分手了。'语气不见激烈,却透着一种笃定的清醒——他不愿再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别人,与其将就着走进婚姻,不如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把那些压抑了多年的情感一一理清。谭思婷沉默片刻,没有再追问,只是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此次的真正目的:找到多年未见的父亲。两人开始沿着线索,去寻找当初在酒庄中与她父亲有过交集的工作人员,循着名字、照片、电话,一家家、一处处地打听。可得到的答案却如同冷水浇头——大约在一个月前,她的父亲已经完成了那里的工作,悄然离开,去向不明。

  四川阿坝地域辽阔,山川起伏绵延不绝,想在这片土地上寻找一个信号早已断联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冯睿并没有因为困难而退缩,他借助自己在当地的几个朋友,发动了能动用的所有关系,把可能接触过谭父的人,一个接一个找上门去询问。车辆在盘山公路上长时间行驶,轮胎碾过砂石路面发出单调却顽强的声响,沿途的景色从青翠到荒凉,又从热闹到寂静。时间被不断拉长,线索却始终模糊而遥远。随着日头西斜,谭思婷心中原本支撑她上路的那抹希望,正一点点被消磨得所剩无几。她望着窗外渐渐荒芜的山野,忽然意识到,父亲也许早已离开这片地方,甚至有可能已经远走他乡。

  当车最终驶入一片几乎无人涉足的区域,前方的道路陡然断开,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的荒山与草地。向导停下车,回头提醒他们,这一带人烟稀少,入夜之后还会有野兽出没,再往前便险象环生,已经不适合继续查找。天地之间风声猎猎,苍茫与孤寂一齐涌上心头。谭思婷靠在车门,压抑了许久的失落终于溢出眼眶,她哽咽着说,再这样找下去也许只是徒劳,不如就此返回。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种被现实一次次击碎后的疲惫与无力——这是她第二次如此执拗地追寻父亲的踪迹。十三年前,她紧握着父亲留下的一张简短字条,独自踏上寻找之路;十三年后,同样的固执与渴望再次驱使她来到这里,只是时间早已改变了许多事与人。

  冯睿静静地站在她身旁,看着眼前泪光闪烁的侧脸,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十三年前那个瘦削、安静却极其倔强的少女背影。那时的她背着简单的行囊,像一只误入风暴的小候鸟,明明遍体鳞伤却仍然执意迎着风飞翔。如今,她的肩膀依旧单薄,却承载了更多岁月的重量。他忽然意识到,无论这趟旅程最终能否找到那个失散多年的父亲,这一路跋涉的意义,已悄然超越了寻人的范畴。它让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往重新浮现,也让两颗在时间里渐行渐远的心,再次有机会靠近。夜色慢慢降临,远处山脊的线条被晚霞染成深红,他们伫立在荒凉的无人之地,仿佛置身于生命的岔路口,一边是未竟的亲情牵挂,一边是尚未说出口的旧日情愫。风吹过来,带走了他们脸上的热度,却带不走那份在心底悄然滋长的勇气——无论前路如何,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轻易转身的人。

亦舞之城第17集剧情介绍

  冯睿轻声与谭思婷分析,也许那位久寻不见的父亲,并非迷失在世间的角落,而是主动选择远离过往的一切,在这片陌生却辽阔的土地上重新开始,用另一种方式活成自己渴望的模样。他说,也许父亲只是想摆脱旧日的伤痛与纠缠,不被指责与流言追逐,不再被记忆囚禁,而是在无人认得他的地方,像一阵自由的风,悄无声息地吹过山川草海。听着冯睿的宽慰与推测,谭思婷心底那块硬结多年的石头,仿佛被轻轻挪开了一角,胸口的闷痛稍稍舒展开来,泪意仍在眼眶打转,却多了一丝可以呼吸的释然。她忽然意识到,或许在寻找父亲的这些年里,她始终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悲伤,却从未真正设身处地去想过,那个在风雨中挣扎的中年人,究竟背负了怎样沉重的罪疚和绝望。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座城市,王舒涵正在迎来截然不同的人生篇章。她凭借敏锐的洞察与干练的谈判能力,帮助男朋友拿下了一个关键项目,方案周全、执行利落,让合作方连连点头。男朋友对她的欣赏不再只是停留在感情上的依赖,而是认可她作为职场伙伴的价值,便爽快地邀请她加入自己的公司。曾经,她只是在街头门店里四处奔波、卖鞋为生,踩着疲惫的高跟鞋在嘈杂人声中穿梭,如今却要踏入光鲜亮丽的写字楼,有属于自己的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窗外是高楼林立与车流如织,窗内是一张崭新的办公桌、一把舒适的转椅。感情与事业在同一时间里悄然开花结果,这份突如其来的圆满让王舒涵心中充满踏实的满足,她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下新办公室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不长,却藏着一路走来汗水与辛酸化成的骄傲。

  草原的风带着微凉的气息吹过脸颊,谭思婷与冯睿循着记忆与线索,一步步走近那个可能藏着答案的地方。曾经在舞蹈培训班里,谭思婷接触过一个灵动的女孩——曲珍,她从远方的草原而来,眼神清澈,舞姿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与韧性。得知谭思婷要来自己家乡,她特意从老家捎来食品,朴实而真挚。此刻,两人依照曲珍留给她的地址,来到这片辽远之地。推开木门时,曲珍的母亲热情而真诚,像迎接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招呼他们坐下,烧水、泡茶,絮絮叨叨地聊起家长里短。谈及女儿的父亲时,曲珍妈妈眉宇间带着隐约的自豪,她说那人并非当地人,而是一位汉族男子,当年曾在灾难中拼尽全力救下这里许多人,被村民们视作英雄。后来两人结为连理,曲珍自小便耳濡目染,学会了芭蕾舞,也许正是受到了父亲那种执着与温柔影响。

  随着对往事的描述一点点清晰,谭思婷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某些细节像是从尘封已久的回忆中抽出,男人的身影渐渐与自己记忆里的父亲重合。她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手指微微颤抖,终于下定决心,从包里掏出那张已经被翻看过无数次的旧照片,递到曲珍母亲眼前。对方定睛一看,脸上的惊讶与激动几乎同时浮现,脱口而出肯定的答案。那一刻,时空仿佛静止,所有猜测在一句'就是他'中化为真实。曲珍妈妈毫不耽搁,马上带着他们赶往那处简朴的住所。推门而入的瞬间,谭思婷看见了那个日思夜想、寻找了整整十四年的背影——那是一个被风沙与阳光刻下痕迹的中年男人,皮肤被晒得黝黑粗糙,神情沉稳而内敛,如果不仔细辨认,几乎会将他当作土生土长的牧民。

  目光相触的瞬间,时间似乎退回到很多年前的某个早晨,又在一眨眼间被拉回如今。父女对望,谁都没有立即开口。谭思婷喉间紧绷,眼泪却先一步决堤,顺着脸颊滚落,她几乎站立不稳,只能死死攥住手中衣角。十四年来的,每一次从陌生号码中惊醒的期待,每一次奔赴线索最终失望而归的落寞,每一个在异国他乡的寂静夜晚里低声呼唤'爸爸'的梦境,全都在这一刻交叠成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男人怔怔地望着她,眼中盛满复杂的情绪,愧疚、心疼、自责一齐涌上,红了眼眶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比记忆中更瘦、更黑、更沉默,却依旧有着让她熟悉的眉眼与语气,只是那份曾经自信从容的气度似乎被岁月和过往碾碎,剩下来的,只有沉甸甸的歉意。

  沉默过后,父亲缓缓开口,将多年来封存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轻轻揭开。那时,他是舞团里受人尊敬的老师,看着弟子一点点长大成才,心中怀着骄傲与期望。却在某一天,亲眼目睹了恶棍对爱徒小苇的伤害。他竭尽全力为她讨回公道,坚持要将施暴者送上应受的惩罚,却忽略了受害者那颗已经被恐惧和绝望撕裂的心。就在他提交辞职信、狠下心离开那个充满污浊与纷争的环境之日,楼外深沉的天光下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猛然回头,只见小苇从高处坠落,在他几乎伸手可及的地方重重摔下。鲜血迅速蔓延开来,在地面化成触目惊心的红色,女孩的眼睛微微睁着,却再也无法回应任何人的呼唤。那一刻,他的世界崩塌了,不仅是作为老师的愧疚,更是作为一个成年人,在保护、倾听和理解之间做出了致命的失衡。舆论的矛头像利箭般对准他,质疑、指责、谩骂纷至沓来,仿佛所有的过错都该由他一人承担。风暴甚至蔓延到女儿的生活,将无辜的孩子拖入流言的泥沼。面对这样几乎无法承受的压力,他最终选择背井离乡,带着对小苇的歉疚与对女儿的保护欲,狼狈地从熟悉的城市撤退。

  他走过许多地方,坐过长途的车,穿过拥挤的车站,翻越陌生的山脉,一路向远方逃去。每到一处,他都试图以新的身份开始,却总在不经意间被那段血色记忆追上。恐惧和自责像影子般紧随身后,无论走多远都无法摆脱。直至偶然间踏上这片辽阔的高原,他看到无边无际的草地在风中起伏,云影在山间缓慢移动。最初见到的,是还是小女孩模样的曲珍,她赤脚在草地上追逐牛群,笑声清脆,如同风铃敲响。他在这里暂时落脚,被当地人的淳朴包容慢慢包围,学着劳作、放牧、煮茶,逐渐将自己融入这片土地。日子虽清苦,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踏实一些,他像是把自己藏进了草原的深处,把昔日的一切封在心底,不再与任何人提起。

  这一日,父女终于坐在同一张矮桌旁,喝着带着奶香的酥油茶,嚼着略带酸味的奶渣,外面是苍茫的天色与缓缓移动的牛群。父亲一边讲述这些年的生活,一边仔细看着女儿的脸,仿佛要把她再从小到大的模样全部重新记一遍。谭思婷没有指责,没有抱怨,也没有重提那些让他羞愧难当的细节。她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点头应答。她忽然明白,当年自己独自前往法国求学时,那种孤身一人站在陌生国度、听不懂地铁报站、摸不清风俗规矩的慌乱与艰辛,大概就是父亲当年辗转四方时的缩影。一个中年男人同样会在异乡夜里因听不懂语言而烦躁,会在想起女儿的哭声时紧紧攥住被角,会在某个寒冷清晨突然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却又没有勇气回头。理解一点点渗入心底,铺开成宽容的底色,让十四年的怨与痛,变成一种看得见彼此伤口的心疼。

  谈及未来,话题悄然落到了冯睿身上。父亲带着几分笨拙的诚恳,对冯睿说起自己早在葡萄园运送赈灾物资时,便从他身影中认出了那位曾经在女儿身旁默默守护的少年,只是当时不敢开口相认,害怕打破自己刻意维持的隐身状态。他悄悄留意这年轻人的为人,发现他踏实、温厚、重情重义,心中欣慰,便暗自起了撮合之意。女儿能与这样的人相伴,他觉得放心,又觉得亏欠——毕竟这一路,女儿牺牲了太多本该无忧的时光。于是,他坦率地表达自己对两人感情的期许,用一种略显笨拙却真挚的方式,将父爱悄然递出。然而,面对父亲殷切的目光,谭思婷只得轻轻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感伤,她告诉父亲,如今的她和冯睿,早已不再是少年时那对可以无所顾忌相爱的恋人,而是在漫长岁月和种种变故中,各自走过不同道路后,变成了彼此尊重、彼此感激的普通朋友。有些感情,因为曾经太真挚,反而不适合贸然重来;有些牵挂,可以不以恋人的名义存在,却永远不会消失。

  在草原的风声里,往事像一卷缓缓翻开的长轴画卷,有裂痕、有血色,也有柔光。谭思婷终于找到了父亲,不是童年回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而是一个在岁月与内疚中被磨砺得愈发沉默的普通人。十四年的等待并非没有意义,它让她学会在痛苦中成长,在误解中坚持,用自己的舞步和勇气,为原本残缺的亲情添上一笔明亮的颜色。纵使过去无法更改,遗憾无法抹去,可在这一刻,他们仍然可以坐在一起,看着远处夕阳落入群山,听风穿过草海,缓缓地、认真地,对彼此说一声:'你还在,这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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