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灵渊隐隐担心段鸿山会在自辩中“翻车”,却没想到段鸿山反而冷静得近乎可怕。他将方灵渊带来的外界信息像拼图一样重新排列,推演出潜在的真相:梅筝说自己用手电筒照过张源,可江婷的证言里从未出现过那束光——要么,梅筝根本没用手电,要么,她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过程。无论梅筝是想亲手报复张源,还是想把江婷一并拖进深渊,最关键的证据都攥在她手里,她是串起李沐风案和江婷案的那枚核心纽扣。
再度问询时,方灵渊直截了当地戳破——那天在江婷家做饭的人,就是梅筝。被揭穿身份,梅筝明显慌乱,急切解释自己和江婷有接触,不代表她蓄意要帮对方报复张源。方灵渊却不再给她退路,他告诉梅筝,是时候从“水底”爬上来了,不能永远被过去拖着往下沉。梅筝在否认与江婷合谋的同时,也道出自己的“计划”:她想安装机器录下张源家暴的证据,好让江婷能体面离婚。她们都预感张源会来,却没想到他会提前出现。那天,梅筝意外看见张源出现在阳台,又抬手打了江婷,只能仓促掏出手机录像。可当方灵渊步步紧逼,她的慌乱猛然止住,语气变得锋利——她和江婷没有事先设计,方灵渊也拿不出真正的证据。
那段视频模糊得几乎要把真相一同吞掉,但有一点清清楚楚——画面里没有梅筝口中的那束光。这一缺失,反而像一枚钉子,钉在她证词的空隙上:她极有可能做了伪证,才会在听证会上如此笃定地指认张源。梅筝确实提前“铺了局”,却因为事态失控停在犯罪预备的边缘,缺乏足以定罪的客观证据。真正棘手的,变成了对江婷行为的定性——她究竟是在被逼到绝境后的反击,还是一步步滑向了“故意”这条线?
方灵渊将录像摆在江婷面前,她先是死咬着不认,否认画面中的女人是自己;直到听说视频可以被技术修复,她才急切地重申——那是正当防卫。随着防线被一点点削薄,江婷终于说出她与梅筝的缘起:在车站,她怀里抱着孩子,仓皇无助,是梅筝伸手帮她安顿下来,还送了她一条蓝曼龙鱼,让她在灰暗生活中握住一抹亮色。接到张源的电话后,江婷几近崩溃,握刀要去杀人,是梅筝拦住了她,告诉她:如果是张源主动找上门,那才是正当防卫。
为了撕开模糊影像的最后一层迷雾,方灵渊安排第三方逐帧记录视频。拿到结果后,他召开联席会议,让不同记录者的主观判断在同一张桌子上碰撞。有人认为江婷动刀时已带有“报复”意味,有人则坚持她是在惊慌中失控反击。方灵渊把视线拉回到被忽略的背景:在案发前的一个月里,张源几乎每天拨打近二十通电话骚扰江婷,长期家暴让她一直处于精神崩裂边缘——在这样的压迫下买刀,更像是下意识地为自己留一条活路。至于“捅了几刀”的争执,他提醒在座的检察官:在被家暴长达五年的前提下,江婷对张源的恐惧远超常人想象。那一刻,她无法预知一刀之后张源是否还保有施暴能力,如果他还能爬起来,那迎接她的,很可能就是一场致命的殴打。站在江婷的角度看,最后几分钟,也许是她逃离不法侵害的最后出口。
在多方观点的拉扯中,方灵渊作出了自己的判断——江婷案符合正当防卫,应当不予起诉。走出检察院时,雷爽开车来接她,后座随意丢着几包辣条。江婷盯着那熟悉的零食发了很久的呆,曾经,母亲嫌它“掉价”,却毫不犹豫地把她当成取悦领导的工具。如今,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撕开包装,把一根根辣条塞进嘴里,辣得眼眶发酸,却像在一点点咀嚼过去的枷锁。
回到临时住处时,江婷的母亲已在那里等着,她嘴上说着“丢人”,却在江婷被关押期间一次也没探望过。江婷平静而决绝地告诉她,自己不会再回这个“家”,然后将她请出门外,把门关上。在海边的风里,她对梅筝和方灵渊道歉,哽咽着掀开衣服,露出遍布全身的旧伤——那是跟张源十年婚姻刻下的印记,也是她口中所谓的“报应”。今后,她会带着愧疚活下去,一点点偿还自己欠下的债,也尝试第一次,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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