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将那张早已褪色的合照推到方灵渊面前,话锋直指她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面对质疑,方灵渊只平静地说,她从未想把任何人按在'有罪'的席位上,她只是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真相——不为谁开脱,也不为谁定罪。
从省城调回后,方灵渊难得回了一趟家。房门推开的那一刻,熟悉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的一切都被时间凝固:书桌、课本、窗边的旧窗帘,甚至衣柜里那条'撞衫'的裙子,也还静静躺在原处。那是她父亲依照客人的订单样式给她缝的裙子,却因为面料稍逊,引燃了校园霸凌的导火索。班长江婷以此为由冷嘲热讽,还煽动同学进行无休止的语言羞辱和肢体暴力。多年后同学聚会上,那些曾经围攻她的人仍在背后窃窃私语,可如今的方灵渊,早已不再是任人欺凌的羔羊。
回家的那天,她在裁缝铺门口,意外撞见来取衣服的李沐风。隔壁就是玻璃工坊,两人对视间,往事悄然被掀开。闲聊中,李沐风忽然提起十年前的司法考试试题,他竟一字不差地背出那道题,认真地向她讨教答案。方灵渊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却很快被他逐条反驳。李沐风淡淡地背出'标准答案',那份熟稔让她震惊——原来他当年曾被保送,本可以走上检察官之路。提到如今这件案子,方灵渊一时沉默,因为一个判决已经彻底改变了李沐风的人生。经过漫长的思考与犹豫,李沐风终于鼓起勇气,正式向检察机关提出申诉,坚持自己当年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
宫检召集众人,对是否重启李沐风案展开讨论。方灵渊主张必须召开公开听证会——这起案件舆论关注度极高,而一次公开透明的听证,不仅关乎个人命运,更是检察机关重塑公信力的绝佳机会。宫检点头同意,并将这场听证会的重任交到方灵渊手中。与此同时,李沐风来到海洋馆,远远看着在水族箱前忙碌的梅筝。梅筝冷冷地说他不该来,他却只是想亲眼确认她如今是否安好。听闻他要申诉的决定,梅筝并不抱希望——很多年前他就曾捧着申诉材料来敲门,而她却连门都没给他开。旧事重提,梅筝终于说出了当年的歉意,李沐风只是淡淡一笑,说自己早已不再介意。
听证会的消息传到段鸿山耳中,雷爽告诉他,一旦李沐风翻案成功,那当年的公诉就会被认定为错案。雷爽心中惴惴不安,段鸿山却让他冷静,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听证会的人员名单上赫然写着雷爽的名字,丁一则悄声提醒方灵渊——当年,雷爽正是段鸿山手下的助理检察员。
听证会当天,会场早已座无虚席,媒体镜头全程记录,直播画面也同步向社会公众开放。梅筝出现在听证席上,而远在别处的段鸿山,则在屏幕前紧盯每一帧画面。确认听证员与李沐风之间不存在利害关系后,这场迟到十四年的听证,终于拉开序幕。
会上首先播放的是当年段鸿山公诉李沐风的庭审录像。画面中,年轻的李沐风站在被告席上,声称自己是在遭到殴打时,看到一把刀从一旁滑落,担心周林会抢先拿起行凶,才下意识先一步捡起那把刀。根据当年公安机关的调查结论,案发时周林、梅筝和李沐风都未携带凶器,凶器是一把被图书管理员误放在书架上的刀,而周林手中那根木棍并不足以造成致命伤害。最终的定性是:李沐风举刀反击,明显超出防卫限度。更雪上加霜的是,调查中许多同学一边倒地指证李沐风'心思阴暗''长期记恨周林',将他塑造成蓄意报复的'危险人物'。
面对这些陈年旧证,李沐风在听证会上提出了唯一的诉求——重新审理图书馆案,撤销当年的有罪判决。随后,方灵渊正式询问证人梅筝。出人意料的是,梅筝当庭否认'李沐风为保护她免遭侵犯而杀害周林'的说法。她坦言:周林从未骚扰过她,她不恨周林,周林在她记忆里只是个普通而善良的同学。真正长期以威胁和下流短信折磨她的人,是张源,而且案发当晚,张源也在图书馆现场。
这番证言令李沐风如遭雷击——原来困住他十四年的真相,竟与自己以为的完全不同。梅筝坚持说,她现在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她的旧手机里至今仍保存着当年张源发送的那些骚扰短信。随着这份可能颠覆旧案的新证据浮出水面,宫检当即宣布听证会暂时休会,以便进一步核查。远在屏幕另一端的段鸿山也敏锐地察觉到,局势正在悄然失控。这一场围绕真相与责任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真正的持久战,才拉开帷幕。
李沐风坦言,自己同样迫切想弄清楚,当年那间图书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梅筝当众确认,如今在图书馆工作的张源,正是江婷案里那个关键的张源。当年的办案人员坚持说,他们已经逐一问询过所有在场者,并根据笔录和证据认定现场只有三个人,所有定性都是建立在这个'法律事实'之上。方灵渊随即追问案发前李沐风与梅筝的关系,李沐风却选择沉默。通过他高三下学期借书卡'前一天借书、第二天必还'的规律,方灵渊推断,两人极可能以借书卡为暗号在图书馆秘密见面,背后牵扯的是一段不被允许的情感。由此推演出:李沐风在发现周林、张源企图加害梅筝时,情绪失控,一刀刺死了周林。但李沐风坚称,案发前他从未在图书馆与梅筝见过面。
听证会进入关键一环,方灵渊请江婷出席。虽未亲历案发现场,段鸿山却已经隐隐猜到她会成为导火索。他提醒江婷,如果她仍固执坚持当年的证词,就是亲手把自己推进火坑。当年,江婷曾在笔录中诋毁梅筝,说她不检点、到处勾引男人,甚至因为与一位大学老师走得很近,便推断她是为了摆脱周林和李沐风,才故意挑拨两人自相残杀。
在众目睽睽之下,江婷表示,自己所谓'看到'李沐风和梅筝在图书馆接吻,其实并非亲眼所见,而是'大家都这么说',她只是顺势附和。案发后,她曾主动去找张源套话,张源却一口咬定梅筝'私生活混乱',给她贴上难听的标签,把所有脏水都泼在死者身上。
当方灵渊提出要正式询问张源时,江婷突然情绪崩溃,直呼他的名字,怒吼质问他是不是非要把自己推上'杀人犯'的位置。方灵渊了解她极度厌恶暴力,便亮出那条尘封多年的证物——一条裙子,那是她在高中被霸凌的导火索。他不再隐瞒,冷静讲出自己整整三年遭受江婷霸凌的经历,并由此推断,张源同样是极具控制欲、善于操纵人心的'优秀霸凌者'。根据周林手臂上纹身下密密麻麻的烟疤,方灵渊推定周林当年其实也是被霸凌的一方。梅筝站出来证实,她亲眼见过张源打着'朋友'的旗号精神操纵周林,让周林用烟头一点点往自己手臂上烫。案发那天,梅筝判断,真正把周林引到图书馆的,很可能就是张源。
段鸿山则表示,自己当年根本不知道张源也在现场。综合李沐风一贯的风评和现场物证,他们才认定他当时确实处于被非法侵害之中,其行为具备一定的防卫属性。但从动机和手段上看,周林并不具备用棍棒'下死手'的意图,他手里的木棍是临时捡起,力度不足以致命,而李沐风却持刀反击,最终刺死周林,这在法律上更接近'防卫过当'。之所以没有认定为'特殊防卫',是因为当年的口供与证据均未能证明周林对梅筝实施了正在进行的严重性侵行为。
听证会尚未结束,李沐风却在众人面前宣布撤回申诉。这一幕让段鸿山猛然联想到自己的案子——同样坚称'正当防卫',同样熟知法律,却同样无法说服法庭。回忆起自己的一切,他突然眼前发黑,当场晕倒。梦境中,李沐风把当年那些刺耳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周德龙年纪已大,又身患晚期癌症,根本无力对他造成实质伤害,可他却一刀捅死对方,这早已远远超出了正当防卫的界限。如果段鸿山可以坚持自己是正当防卫,那凭什么否认李沐风?梦里,李沐风撕心裂肺地质问:'凭什么?'
从梦中惊醒后,段鸿山将这一切告诉了雷爽。他说,自己和李沐风太像了——都真心确信自己是在防卫,都同样拿不出足以说服所有人的证据。四年的铁窗生涯里,李沐风拼命啃书、苦学法律,可一旦背上案底,他不仅失去了参加高考和司法考试的资格,就连租房、找工作,都会被冷眼和歧视牢牢堵在门外。
听证会结束,当年的少年站到了同一条长街上。李沐风与梅筝再度面对面,梅筝鼓起勇气,为自己当年隐瞒张源在场的事实向他道歉。李沐风沉默良久,终究一言未发,只是轻轻起身离去。夜里,梅筝回到家,将自己与江婷多年前那些笑意灿烂的合照,一张又一张丢进火盆,纸面起火、卷曲、变黑,昔日友情也在火光中悄然化为灰烬。
一个叫王浩的男人,被临时安排进了段鸿山出事前住过的那间房。那天段鸿山被带走时,正是王浩隔着车窗,举着相机拍下了那张照片。后来,王浩在看守所里对其他人冷冷放话:段鸿山是个检察官,手上沾过人命。与此同时,远在屏幕另一端的方灵渊父母,竟然是通过那场直播,才第一次完整看见女儿在校园里经历过什么。父亲愧疚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而方灵渊也含泪向父亲道歉——当年她把一切过错都推到那条'太惹眼的裙子'上,其实是她一直在逃避。
听证会上,真相被一层层撕开。调查结果证实,张源长期存在家暴行为,这让江婷极有可能被认定为正当防卫。一旦'正当防卫'成立,周德龙的举报便瞬间失去立足之地,也间接证明多年前段鸿山对李沐风案的处理,并没有偏离法律的轨道。听到这里,方灵渊感慨,这一切看似巧合串联在一起,却像是一条暗中的证据链,在不动声色间为段鸿山说话——至少说明,他不是所有人口中的'恶人'。
自从同监室的人知道段鸿山的真实身份是检察官,气氛立刻变了味。有人敬而远之,有人暗自敌视,叫乔冠的男人干脆冲上去就对他动手。事后,其他人却异口同声作证,说是段鸿山先出言不逊,乔冠才被激怒。方灵渊把手机拿给段鸿山,让他确认直播中使用的机型,他一眼就认出来——周德龙直播时拿的,就是这款手机。方灵渊据理力争:一个六十七岁、身患癌症的老人,怎么可能真正构成致命威胁?但段鸿山坚持自己的判断:周德龙是有准备、有计划而来,他在遭遇突袭之下只能本能反击。更重要的是,现在证据链并不完整,既然存疑,就应'疑罪从无'。他比谁都看得清自己的处境——正因为他是检察官,才不可能轻易被放出来,否则公众只会认为司法系统在替自己人开脱。
段滢滢终于鼓起勇气,把父亲病情恶化的事告诉了李沐风。李沐风建议她,不如给父亲写一封信,把这些年没说出口的话写清楚。雷爽则想借段鸿山的健康问题,申请对他取保候审,让父女俩能有机会面对面,好好说话。但段鸿山坚决拒绝,他甚至提出要解除与雷爽的委托,选择自己为自己辩护。原来多年前案件尘埃落定后,雷爽曾去找周林的母亲,耐心释法明理,只是周德龙从那以后彻底断联。段鸿山一直认为,是雷爽当年没把工作做到'滴水不漏',才埋下了今天报复的火种。雷爽反驳,她早已为此付出惨痛代价——脱下了检察官的制服,也放弃了女儿的抚养权。而段鸿山只认定,是他这些年都没学会真正'知人善任'。雷爽听得明白,他这是想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但他心意已决,谁都劝不动。
为了给父亲写信,段滢滢在李沐风的陪同下回到老房子,翻找信封和邮票。她低声说,想顺便给爸爸画一幅画,让他在冰冷的房间里也有一点颜色。李沐风温和地应下。桌上整齐码着一摞明信片,全都是多年来梅筝寄来的——每一张背后都是一段未曾提起的过往。这个发现让李沐风大为意外,他翻着翻着,突然在其中夹层里,发现了一张水族馆的票根,最终悄悄将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不久之后,段鸿山在冷白的灯光下,签下房屋转让协议和抚养权转让合同,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仿佛在为自己的余生做最后的清算。李沐风则被这摞文件勾起记忆——想起自己在看守所的那段日子里,梅筝寄来的那封信,里面夹着的,是一张冷冰冰的休学证明。雨夜,他拖着行李站在路边等车,雨点砸在伞骨上,忽然,一辆自行车从黑暗中冲出来,方灵渊穿着雨衣停在他面前,要载他一程。两人同乘一车,在湿滑的路上前行,直到自行车链条突然脱落,黑夜里只剩下他们粗重的呼吸声和雨声。
雨停后的路边,方灵渊问李沐风,这么多年过去,他有没有真正释怀。李沐风沉默片刻,说谈不上释怀,顶多算是对自己有了一个交代。随即,他把那张水族馆票根递到她手里——票上的日期显示,段鸿山在四年前离婚,而也是从那一年起,他与梅筝开始频繁接触。方灵渊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问过梅筝,她一口否认跟段鸿山有任何联系,还说手机是她从河里打捞上来的。现在再看这张票根,那些被刻意遮掩的联系线索,仿佛正在悄无声息地拼成另一幅真相的图。
方灵渊隐隐担心段鸿山会在自辩中'翻车',却没想到段鸿山反而冷静得近乎可怕。他将方灵渊带来的外界信息像拼图一样重新排列,推演出潜在的真相:梅筝说自己用手电筒照过张源,可江婷的证言里从未出现过那束光——要么,梅筝根本没用手电,要么,她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过程。无论梅筝是想亲手报复张源,还是想把江婷一并拖进深渊,最关键的证据都攥在她手里,她是串起李沐风案和江婷案的那枚核心纽扣。
再度问询时,方灵渊直截了当地戳破——那天在江婷家做饭的人,就是梅筝。被揭穿身份,梅筝明显慌乱,急切解释自己和江婷有接触,不代表她蓄意要帮对方报复张源。方灵渊却不再给她退路,他告诉梅筝,是时候从'水底'爬上来了,不能永远被过去拖着往下沉。梅筝在否认与江婷合谋的同时,也道出自己的'计划':她想安装机器录下张源家暴的证据,好让江婷能体面离婚。她们都预感张源会来,却没想到他会提前出现。那天,梅筝意外看见张源出现在阳台,又抬手打了江婷,只能仓促掏出手机录像。可当方灵渊步步紧逼,她的慌乱猛然止住,语气变得锋利——她和江婷没有事先设计,方灵渊也拿不出真正的证据。
那段视频模糊得几乎要把真相一同吞掉,但有一点清清楚楚——画面里没有梅筝口中的那束光。这一缺失,反而像一枚钉子,钉在她证词的空隙上:她极有可能做了伪证,才会在听证会上如此笃定地指认张源。梅筝确实提前'铺了局',却因为事态失控停在犯罪预备的边缘,缺乏足以定罪的客观证据。真正棘手的,变成了对江婷行为的定性——她究竟是在被逼到绝境后的反击,还是一步步滑向了'故意'这条线?
方灵渊将录像摆在江婷面前,她先是死咬着不认,否认画面中的女人是自己;直到听说视频可以被技术修复,她才急切地重申——那是正当防卫。随着防线被一点点削薄,江婷终于说出她与梅筝的缘起:在车站,她怀里抱着孩子,仓皇无助,是梅筝伸手帮她安顿下来,还送了她一条蓝曼龙鱼,让她在灰暗生活中握住一抹亮色。接到张源的电话后,江婷几近崩溃,握刀要去杀人,是梅筝拦住了她,告诉她:如果是张源主动找上门,那才是正当防卫。
为了撕开模糊影像的最后一层迷雾,方灵渊安排第三方逐帧记录视频。拿到结果后,他召开联席会议,让不同记录者的主观判断在同一张桌子上碰撞。有人认为江婷动刀时已带有'报复'意味,有人则坚持她是在惊慌中失控反击。方灵渊把视线拉回到被忽略的背景:在案发前的一个月里,张源几乎每天拨打近二十通电话骚扰江婷,长期家暴让她一直处于精神崩裂边缘——在这样的压迫下买刀,更像是下意识地为自己留一条活路。至于'捅了几刀'的争执,他提醒在座的检察官:在被家暴长达五年的前提下,江婷对张源的恐惧远超常人想象。那一刻,她无法预知一刀之后张源是否还保有施暴能力,如果他还能爬起来,那迎接她的,很可能就是一场致命的殴打。站在江婷的角度看,最后几分钟,也许是她逃离不法侵害的最后出口。
在多方观点的拉扯中,方灵渊作出了自己的判断——江婷案符合正当防卫,应当不予起诉。走出检察院时,雷爽开车来接她,后座随意丢着几包辣条。江婷盯着那熟悉的零食发了很久的呆,曾经,母亲嫌它'掉价',却毫不犹豫地把她当成取悦领导的工具。如今,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撕开包装,把一根根辣条塞进嘴里,辣得眼眶发酸,却像在一点点咀嚼过去的枷锁。
回到临时住处时,江婷的母亲已在那里等着,她嘴上说着'丢人',却在江婷被关押期间一次也没探望过。江婷平静而决绝地告诉她,自己不会再回这个'家',然后将她请出门外,把门关上。在海边的风里,她对梅筝和方灵渊道歉,哽咽着掀开衣服,露出遍布全身的旧伤——那是跟张源十年婚姻刻下的印记,也是她口中所谓的'报应'。今后,她会带着愧疚活下去,一点点偿还自己欠下的债,也尝试第一次,为自己而活。
方灵渊把江婷被无罪释放的消息告诉了段鸿山。谈起'法律'究竟是什么,段鸿山却说,那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共同想象与期待——真正的边界没人说得清,可'什么算罪、该怎么判',全都卡在那条看不见的界线上。江婷案虽然落下帷幕,可是谁把她家的地址泄露给张源,依旧是个悬而未解的问号。方灵渊判断,嫌疑最大的人是梅筝,但李沐风,同样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李沐风在背后'动的手'——他不想让梅筝被卷进江婷与张源的纠纷,于是偷偷把江婷住址告诉张源,趁梅筝不在时任由张源闯入江婷家,那么整起案件,表面上就能与梅筝撇清干系。可在听证会上,梅筝亲手掀开十四年前的伤疤,让所有人知道张源是她的仇人。方灵渊敏锐地意识到,梅筝看似在伤害李沐风,实际可能是在用自己做盾牌,去保护另一个更可能被怀疑的人。这对昔日恋人看起来互相残忍,或许真正是在'断腕求生'。
段鸿山回忆起十四年前的案子:那时的李沐风曾经认真考虑过认罪,还特地问过梅筝——法院会不会逼她详细讲述那场未遂暴行的每一个细节。如果梅筝必须在众目睽睽下重述那段噩梦,他宁愿背负罪名,也不愿让她再受一次折磨。
方灵渊去了从前常去吃米线的小店,味道依旧,记忆却汹涌得几乎让人窒息。高中时她被江婷欺负,那些屈辱像钉子一样钉进一生。曾经有一次,她在米线摊前忍不住失声痛哭,结账时老板悄声告诉她,已经有人替她付过钱了。顺着老板指的方向,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周林。为了不让父母发现脸上的伤痕,她戴着口罩回家,进门后却一言不发,只是用刀将身上的裙子一条条划烂。第二天,她把那把刀带去了学校,可门岗查得太严,她转身,走进了隔壁那所学校的大门。
当年,梅筝在帮张源补习英语。告白失败后,张源心生怨恨,开始精神操控被孤立的周林,一步步诱导他去'教训'梅筝。案发以后,方灵渊远远地看到证物袋里,赫然装着自己的那把刀。老师则安排江婷去接受警方问话,一边叮嘱她要'客观陈述',一边在心底早已认定——梅筝是个惹事的灾星。
江婷看到警察又去找张源,便把张源曾在她耳边添油加醋的那些话,全部倒给了警方:说梅筝是个到处勾引男人的坏女人,周林和李沐风起冲突,只不过是为了争风吃醋。多年之后,当梅筝面对段鸿山的追问,再次被迫站在记忆的刑台上时,整个人几乎被撕开。她不想回忆,却又不得不一遍遍把那天的黑暗拖到光下。
与此同时,雷爽来到玻璃工坊,认真劝李沐风去办个个展,说他现在能做到不再恨段鸿山,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李沐风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师父,他想把展览办在武岩美术馆——那是他心中真正的'起点'与'终点'。
手机数据终于恢复,却像被人洗过一样干干净净,仿佛从未被使用过,只剩一部'崭新'的空壳机。方灵渊盯着那块洁白的屏幕,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沉重。她隐约感觉,有什么关键信息被人刻意抹去。顺着这股不安,她做出了新的决定:必须再去一趟东郊渔场。
东郊渔场风高浪急,方灵渊压下检察官的身份,混在渔民中低调打探。他盯着病恹恹的周德龙留下的痕迹发呆——这样一个身体羸弱的人,究竟是怎么把段鸿山运走的?丁一随手一指,旁边那辆看似普通的拖板车闯入视线。方灵渊心中一凛:这里是周德龙最熟悉的地盘,也是他动手最有利的地方,一切,恐怕早就设计好了。
手机是从养殖区外的水面上打捞上来的。这意味着,除非周德龙像年轻人一样,将手机用力甩出围栏,否则根本不可能漂到那里。但要是他真想销毁证据,又何必坚持直播到最后?逻辑对不上。顺着这条线索,方灵渊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位'捡到手机的人',在说谎。
沿着这条谎言,他找上门去见了梅筝。梅筝声称,自己捡到的那部,就是周德龙的手机。方灵渊没有直接拆穿,而是道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梅筝在得知周德龙的计划后,借段鸿山的手摆脱他,又担心周德龙手机里藏着对自己不利的秘密,于是用一部空手机调包,将真正的手机藏起。梅筝沉默良久,只轻声说:'我没有证据。'临走时,方灵渊特意抬头看了眼她家门口那串清脆作响的风铃——玻璃做的,像一双藏不住心事的眼睛。
门一关上,梅筝转身回到房间,床上坐着的人让她微微一愣——是李沐风。高中时代,他曾默默暗恋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只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判决,将少年时的心动生生掐断。李沐风入狱,梅筝休学,她给他写信:'现在我们一样了。'此后多年,他知道她的工作,她关注他的每一次风吹草动,两人极少见面,却从未真正离开彼此的生活轨迹。梅筝对他敞开了自己的计划,而李沐风,则把江婷的地址,一字不落交给了张源。
与此同时,方灵渊把手机的异常情况告知段鸿山。段鸿山不仅记得自己直播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连当时飞速刷过的弹幕都能复述出来。他直截了当地让方灵渊去查直播的网络痕迹。随后,段鸿山将一封信交给方灵渊,让他转给宫检。宫检一眼就看出那是辞职信——以他对段鸿山的了解,这个人大概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法庭上打'无罪'。方灵渊看着那封信,心头却升起另一个念头:段鸿山是在悄悄保护某个人。
另一边,李沐风在梅筝家无意中翻出了真正的周德龙手机。仿佛触碰到一块炽热的铁,他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梅筝追到玻璃工坊,炉火翻涌,她的声音在高温中颤抖:'这一切,对你不公平。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为你做点什么,在我心里,你很重要。'只要把手机交出去,就能救回段鸿山的命;可她更想将所有罪与罚一并抹去。李沐风看着她的眼泪,选择了自己的答案——他毫不犹豫抡起锤子,重重砸碎手机,再将碎片倒入炉膛。火焰吞噬证据的那一刻,过去也被烧得支离破碎。梅筝靠在他的肩上,玻璃火光映在她的侧脸上,像一场无声的告白。
段鸿山案仍旧缺少最后一块拼图:周德龙究竟是如何被杀的,依然是一团乱麻。回到父母家中,方灵渊无意间看到一封展览邀请函——署名:李沐风。展厅里有一件作品,名叫'鲁伯特之泪'。高温熔融的玻璃骤然冷却,外坚内脆,只要轻轻一碰尾端,整颗泪滴就会在瞬间炸裂。方灵渊问梅筝,这件作品的寓意是什么。梅筝笑了笑,只用两个字回答:'爱情。'
导演: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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