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归第13集剧情介绍

 

  清晨微光尚未完全拂开帷幕,武祯从一场沉沉的梦里醒转,第一眼便见到梅逐雨倚窗而坐,执卷细读。窗外风过梧桐,叶影婆娑,他却目不旁骛,眉峰微蹙,像是把每个句读拆解又重组。那是坊间最流行的言情话本,酸词蜜句堆叠成锦,偏偏在他眼中,竟多了几分可疑。梅逐雨低声喟叹:世人总把女子婚配当作终局,将“归宿”二字抬上云端,却不肯细看婚后柴米油盐的艰辛与才情志业的光芒。言外之意,是对俗世偏见的不平与叩问。武祯看着他,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眼底像盛了一汪清亮的水,对他洞见的欣赏正一点点扩散。

  门外足音急促,斛珠携着无字书步履匆匆而入,未及致意,已将旧事翻新——城中庇护结界再生裂痕,近来频有凡人误入禁境,小妖趁隙潜逃,柳太真分身乏术,不得不遣她们同往相助。话未落,侍女托盘上的汤药与蜜糖闪了个影,无字书不经意瞥见,眸光随即一暗。那本是武祯为梅逐雨细心备下的药引与甜口,体己而周到,偏在无字书眼里成了难以名状的刺。武祯收拾起心绪,轻放木箸,起身应命;梅逐雨则另有心思,转身去寻霜降,提及昨夜朔月异象,如同衣缝里的一根暗线,越理越见蹊跷。

  霜降闻言不敢怠慢,二人结伴入了花街柳巷。那处灯影迷离、丝竹杂陈,温柔乡里却常有刀光误入。他们刚至街口,便被巡防校尉黄毅拦下。黄毅面色沉凝,言辞谨慎而不失刚直:长安近日暗流涌动,一种戕害凡人的禁药悄然蔓延,查禁数次仍如割草春生。原本他意欲封锁柳巷、抽丝剥茧彻查其源,无奈权贵子弟往来其间,牵一发动全身,权衡之下终至无可奈何。梅逐雨点头称是,表面退去,心底却另拟章程。待人影稀落,他折返暗巷,戴上面具掩了眉眼,又服下一枚变音丹,哪知药性异烈,一时竟失了声音,心里暗暗叫苦,却也只得硬着头皮潜行。

  武祯此时已在另一处修补结界。她凝心静气,指尖掐诀如写银钩,光纹缠绕,方将一处漏洞补合,旋即又感应到另一道裂隙,竟直通一家寄附铺。那处铺面倚着一扇雕花屏风,屏后寒气隐伏,专门贩卖“皮囊”供魑魅寄居,这等邪门之术,最易引来祸端。武祯抬袖一拂,灵诀如网,先封住屏风上微不可察的破口。斛珠在旁压低声音,提醒她对街的玉浓馆向来掩藏旁门左道,须当心提防,莫让暗潮借风生浪。

  话音未尽,一个大醉之人踉跄闯入,口中糊涂低语,浑不知身在何处。武祯指尖一凝,化出一枚皮囊,轻轻拍在他额头,醉汉即刻瘫软如泥,气息平稳入睡。她方要收手,屏风阴影里忽然掠出一道身影——面具遮面,行迹轻灵,正是梅逐雨。两人不期而遇,身形交错,彼此下意识拆招试探。梅逐雨修为见长,第一缕触觉便觉对方周身弥散妖气,然这股气息并不尖利,像在云雾深处隔着一层温柔的纱,令他无从辨明真身。电光火石之间,武祯收敛锋芒,一抹清光指过,已悄然抹去他方才在结界内捕捉到的零星神识。下一刻,她借力将人掷出结界之外,落地无声,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夜色如墨,星斗无语。无字书陪着武祯沿街过巷,寻一处补一处,将城中裂痕悉数缝合。直到天色鱼肚,晨钟未鸣,才在街角偶遇黄毅。几句交谈,才知梅逐雨昨夜也曾现身柳巷,却在某个转角忽然失了踪迹。无字书眉宇微敛,心底盘绕起不合时宜的烦躁。回到妖市,他才刚要歇息,暗处便有阴影蠢动,无化骨如冰凉的蛇影攀上来,不怀好意地纠缠、蛊惑。它旧事重提,言语间尽是冷笑:当年它的骸骨湮灭于尘,耗费百载方借凡人之手重见天日,潜入珠宝作坊,以皮肉为舟、以欲望为桨,方能一路漂至今日。它逼近无字书,语气阴寒,讥诮他明明是上古兵书之灵,却甘愿埋没于尘世角落,不肯一展锋芒,简直辜负天命。无字书眼神冷若霜刃,回以沉默的拒绝。无化骨恼羞成怒,临去前丢下一句阴影般的话,像钉子一样钉在回廊里久久不散。

  另一厢,霜降收到大师兄急讯,字里行间尽是焦灼。她匆匆赶往玄鉴司,欲寻梅逐雨。信中提及常曦宫已按捺不住,欲召集弟子同议长安妖乱,誓清城中妖孽之迹。此举看似雷霆,梅逐雨却并不乐观。避世百年的常曦宫对城中万象知之有限,若此时仓促出手,怕是容易误判轻重,贻误良机。他与霜降分道而行,一个向明,一个向暗,仍决意继续潜查,以求从乱象根部拔除毒根。

  短短一夜,柳巷闹邪祟的传闻便如野火借风,疾然漫过坊巷。茶肆酒肆里,男子们或咂舌低语、或添油加醋,惶惶然人心浮动。妖市之中,二公与诸位长老紧急聚议。席间灯焰不稳,众人面上忽明忽暗,皆是愁色。乱象层出,旧法难施,诸长老一时间束手。沉默许久,无字书冷声开口,言辞如刃,提出为绝后患,不若将涉足柳巷之人尽数诛灭,以断妖气与禁药的传播之道。此言一出,殿内寒意陡生。武祯当场起身,坚定反对。她的声线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结界可补,邪祟可缚,惟独无辜百姓不可轻弃。她宁愿背负更多风险,也绝不肯拿芸芸众生做人心试刀的祭品。两人争锋,言辞之间火星四溅,武祯忽觉无字书的眼神陌生得让人心凉——那是一种从锋利走向冷硬的变化,近乎把一切都视作棋盘上的点子。

  会后,柳太真独自寻到武祯。她未多说大道理,只抬起衣袖,轻抚腕间一道旧伤,伤痕蜿蜒如蛇,幽幽可怖。她淡淡讲起两百年前的旧事:那时她以“白蛇郎”的名字行走人间,与段郎才子佳人相知相许,月下对影,誓言如星辰般澄澈。谁料对方识破她蛇妖真身后的第一瞬是惊惶逃遁,随后又折返,言辞温柔、执手求亲,竟在欢喜最浓时下了毒。昨日的温润书生,顷刻化作隔着皮囊的狰狞恶鬼。她轻声告诫武祯:人心恍若海,潮起潮落多在暗处,别妄想以一己之眼看穿所有暗流。这世间万物从来明暗相依,刀锋就藏在温软之后,你若靠得越近,越能感到它的锋利。此言既是提醒,也是一剂缓慢发效的药,叫人细细思量。

  朔月的余波仍在,长安的砖缝间仿佛渗着看不见的潮水。结界的裂口补上一处又起一处,正如人心的罅隙,不知起自何时,便在某个不经意的目光里扩大。梅逐雨的嗓音至今未复,他在暗巷里以无声对抗,追索禁药的去来;武祯一面缝补城池,一面守住心中的尺度;无字书立在裂隙边缘,目光投向更寒更远的方向;柳太真把旧伤放回袖里,用过往换来一段清醒。坊间的传闻像是无主的风,吹痛了每一扇窗纸,常曦宫的风声也愈发紧凑,玄鉴司的信鸦在高空盘旋,迟迟不肯坠下结论。

  夜来灯火仍盛,花街的珠帘在风里轻响,玉浓馆的檐角悬着未滴落的露。黄毅的巡防绕着城廓走了一遭又一遭,鞋底磨出了新旧两道边。寄附铺屏风后静默如墓,皮囊气息却在不为人知的隙里辗转。无化骨隐藏得更深,像在等待一场大雨,把所有痕迹都冲成一团混沌。妖市的议事灯仍未熄,二公与长老们重新坐定,谁也不愿先开口。天未亮,黑与白之间的灰最厚重,世道亦然。下一步该是刀落还是针线,众人心中各怀判断,而命运的丝线却悄悄绕过每一只指尖,预告着一场更巨大的风暴将至。

  月色终将褪去,晨光迟早破门而入。可在它到来之前,城中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细听地底的涌动。明与暗并行,情与法交缠,温柔与锋利在同一张面具上轮换。那一夜的记忆,有人被抹去,有人被留存,有人被刺痛——而所有的线,仍在同一处结着,等着某个决定性的手指,轻轻一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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