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泡在头顶微微摇晃,旧得发花的电视机正'滋滋'作响,雪花点在屏幕上跳动,一如沉睡多年的尘封往事被人粗暴唤醒。荧屏里,关于神秘青壤的传说越演越烈,一个自称'地枭'的狡黠恶畜摇身化作说书人,舌绽莲花,将异兽组织盘踞暗处的隐秘娓娓道来,又将南山猎人护送百姓、浴血奋战的英勇事迹渲染得如同神话 legend 般惊心动魄。画面与声音交织成一张巨网,将观众的目光牢牢攫住,也将南山这个被迷雾与传说层层包裹的所在,悄然推至风口浪尖。
城中霓虹闪烁,一辆出租车呼啸着钻入夜色,车窗外的灯火渐渐被山林的阴影吞没。车内,风姿绰约的聂九罗端坐后排,眉眼清冷而专注,目光一寸寸从车窗外掠过。司机却像个久未开张的说书艺人,兴致盎然,口若悬河,将南山多年流传的诡异流言、怪谈轶事一股脑儿倾倒出来:有人深夜闻到丧钟声,却找不到钟楼所在;有人在林间迷路,回身时却看到另一个'自己'的脚印。聂九罗静静聆听,既不随意附和,也无半分惊惶,只在司机谈及'青壤'与'异兽'时,眸光微不可察地一闪,似乎在悄然勾连着某些隐秘线索。
与此同时,身份耀眼、出手阔绰的炎拓也踏上了通往南山的道路。以慈善家之名,他为南山学校慷慨解囊,修缮校舍、捐助物资,在众人面前一派温和谦逊的姿态,又特意将苟严留在当地任教,仿佛有意栽培。可与表面的平静迥然不同,苟严眼底总有抹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在校园里踱步时,神色时紧时松,似在警惕什么无形的目光。有人悄声提醒他,务必留意那个穿绿衣服的孩子,话音未落,一阵冰凉诡异的魔兽低语便在他脑海深处炸开,像爪子般抓挠着他的神经。他不得不强自镇定,死死压住背脊窜起的寒意,把心底的惊惧和秘密统统掩埋在一声声敷衍的应答之中。
老道的孙师傅则带着聂九罗,循着崎岖山路向南山深处行去,终至一座早已荒芜的旧寺前。碎瓦残垣间杂草丛生,破败的殿门在风中嘎吱作响,却挡不住他要讲故事的兴致。一路上,孙师傅指点山岭间的古树与石碑,滔滔不绝地说着关于山妖野鬼、狐魅精怪的传闻:哪处林子有人见过披发女子踩着露水行走,哪口井在雨夜会传出孩童哭声。聂九罗却始终神情从容,步履稳健,仿佛早已习惯与这些诡谲说法为伴。另一边,炎拓悄然摸入南山学校的后院,借着夜色翻检角落与房间,像是在搜寻某件极其关键的物品,脚步轻得几乎不带起尘土,不知不觉间,离真相又近了一寸。
寺庙冷清,尘埃厚重。聂九罗踱步至钟馗石像前,取出手帕耐心拂去其上的积尘,让那张怒目圆睁、斩鬼除邪的脸庞渐渐显露出清晰轮廓。她与同伴小声谈论起南山的种种见闻,将司机口中的怪谈与现实里偶然捕捉到的蛛丝马迹拼接在一起,像在脑中布阵推演。此时的炎拓已潜入学校后院深处,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迅速翻找证件与资料,却差点被巡逻的校长撞个正着。他眼神一冷,身形一转,隐入阴影,直到校长疑惧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再次动手。
另一边,孙师傅在旧寺外找了个角落蹲下方便,夜色寂静,偶有凉风拂过。他忽然听见一阵诡异的窸窣,以为是野猫窜过,却愈听愈不对劲。顺着声音溯源,他借着微弱灯光看见一件女子衣物高高挂在树枝上,衣摆随风摇曳,仿佛有人还在上头轻声喘息。他心中一沉,掏出随身携带的录像设备,想留下些证据,手指刚按下开关键,便有一道黑影疾扑而至,一股凶戾力量猛然砸在他身上,将他的呼救声生生压回喉咙深处。与此同时,远在寺内的聂九罗陡然心生不安,耳畔仿佛听到了孙师傅压抑却惊恐的呼喊声,而在她视线掠过林边的一瞬间,竟看见苟严面目狰狞地扭曲,化作魔兽般的怪异形态,张牙舞爪地疯狂追咬孙师傅。
惊慌失措的孙师傅拼命逃窜,跌跌撞撞冲出林缘,不慎滑入田地。脚下的机关被触发,警报装置骤然尖叫,刺耳的声浪像炸雷般轰击夜空。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紧追其后的'狗牙'一僵——那条看似温驯又略带凶性的大狗被吓得止步不前。等聂九罗急匆匆赶到,只寻到孙师傅的车辆,车厢却空空如也,仿佛刚才那场惊心追逐只是幻觉。她正要掏出手机联系对方,却见孙师傅忽然从暗处窜出,一把钻进驾驶座,面色惨白、话语支离破碎,完全顾不上她站在车旁,只一脚油门飞速离去,留她伫立在原地,眉宇微蹙,疑心与不解在心底悄然蔓延。
另一方面,炎拓在一间房内翻找某人的证件时,被骤然而至的狗牙凶猛扑倒。犬齿森然,低吼压抑,似乎嗅到了与血腥相关的危险气息。炎拓被迫反击,借势将狗牙猛推下楼,从窗口俯视,只见对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以为这条与南山秘密纠缠不休的狗已气绝身亡,却未察觉命运的齿轮已因这一推而改变走向。聂九罗则辗转来到福利院,前门紧闭,她只好绕到后院寻求帮助,恰好撞见炎拓神色晦暗、动作急促地拖拽着狗牙,将其塞进车的后备箱。然而角度所限,她并未看清那是昏迷的狗牙,只疑心炎拓行迹鬼祟,上前询问援助,却被他冷漠拒绝,话语间疏离冰冷,令她无奈,只得继续朝后院深处探去。
不久之后,熊哥匆匆赶来,为狗牙注射药剂,试图稳定它暴躁的状态。当他看到狗牙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时,心中最担忧的事情终于被迫承认——那串不祥的咬痕,必然已与某个无辜生命紧紧相连。顺着微弱的线索追查,他在后山僻静处意外发现一具女子尸体,倒卧在冷硬的地面上,皮肤苍白而僵冷,血迹早已被夜风吹干。在尸体一侧,还散落着一部手机,屏幕黯淡,却隐约闪烁着未读信息的提示光,点亮的来电备注赫然是'孙师傅'。生者的名字与死者遗物纠缠在一起,令这起离奇事件愈发扑朔迷离。
夜色愈发深沉,聂九罗与孙师傅辗转来到一间偏僻小酒店。走廊灯光昏暗,她无意间察觉孙师傅的手臂与侧颈有着明显伤痕,他却支吾其词,神志恍惚,时而紧盯窗外黑暗,时而又捂住耳朵低声呢喃,反复提及'山鬼'的声音,好像那不属于人间的低语仍在他脑中盘旋不散。就在气氛凝滞之际,酒店电力突然中断,灯光齐灭,四周刹那坠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走廊尽头风声呜咽,像无数幽灵正从缝隙间缓慢爬出。
在这几近凝固的黑暗中,熊哥悄然摸至孙师傅的房门,脚步轻得几乎不留回音。聂九罗警觉本就极高,瞬间意识到有异,身形一闪,藏入阴影死角,屏息静听。门被轻轻推开,熊哥冷不防一击重拳,将毫无防备的孙师傅打倒在床边。空气里充满紧绷的气息,聂九罗心知再不出手便要酿成大祸,她迅速摸向手边桌上的铅笔,将这件再普通不过的文具当作临时武器。黑暗中,人影交错,脚步凌乱,她凭借敏锐的听觉与冷静的判断,与熊哥展开一场贴身缠斗。铅笔在空中划出凌厉轨迹,划破衣料,也划开命运的僵局;在短暂却惊险的角力过后,她终于寻到破绽,从熊哥的攻势中脱身而出,借着黑暗与狭窄通道的遮蔽迅速撤离房间,只留下笼罩在阴影中的男人,和一室交织着血腥与恐惧气味的沉重空气。南山的夜,再次合拢了它布满牙齿的黑幕,更多的秘密与杀机,正潜伏于尚未到来的黎明之前。
夜色如墨,街道仿佛被谁按下了静音键,连风声都显得格外压抑。炎拓端坐在车内,身躯绷得笔直,目光在昏黄路灯照不到的角落来回游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感,让他心底一阵阵发寒。他时不时伸手探向后备箱,那里装着狗牙——那个既危险又关键的家伙。拉开袋口的瞬间,一双圆溜溜却带着兽性凶光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视线,像利刃般直刺进心脏,令他猛地一颤,呼吸不由自主一滞。
正在他心绪翻涌之际,酒店方向猛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利箭撕破夜幕。炎拓心中一凛,立刻发动引擎赶去。走廊灯光忽明忽暗,他快步奔行,转角处却与刚从险境中仓皇逃出的聂九罗猝然对面相逢。两人的目光在瞬间交汇,所有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认出对方的那一秒,空气仿佛凝固。聂九罗心念电转,趁混乱折返,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恐惧与恶心,将孙师傅冰冷的尸体一点一点拖回自己的房间,借此躲过熊黑穷追不舍的杀意。她俯身检查伤口,只见那血肉模糊之处赫然呈现出类似巨兽熊掌拍击过的可怖痕迹,骨骼塌陷,皮肉翻卷,宛如遭遇了一场非人的撕裂,令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在一处远离尘嚣、深藏在城市阴影之下的隐秘据点里,另一场诡异景象悄然上演。林喜柔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盘仍带着温热与血丝的生肉,她神情冷静甚至带着几分享受,仿佛这血腥的盛宴才是她真正的食物。一旁的少女林伶强忍着反胃,目光被那鲜红的肉块死死吸住,只觉得胃里阵阵翻江倒海。她努力寻找借口,支支吾吾地说自己肚子不太舒服、刚吃过东西,可每一条理由都在林喜柔冷冽如刀的目光下化为乌有。那一眼凌厉得仿佛能将人从体内剥皮,林伶只觉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只得咬紧牙关,将那带着腥味与寒意的肉块硬生生咽下。
就在这气氛压抑得几乎要凝结成冰的时候,林喜柔的手机骤然震动。熊黑的低沉声音从听筒另一端传来,字字沉重:狗牙出事了,而且炎拓竟然也出现在现场。这个消息如同一桶汽油倾倒在她本就压抑的怒火上,刹那间,怒意在眼底翻滚,几乎化为实质。她指尖一紧,桌面上的杯盘微微震颤,连家具都在她暴涨的气息中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随时会被她怒气冲撞得粉身碎骨。良久,她才强行将那股暴戾压入心底,以一种近乎冰冷的音调吐出命令,吩咐熊黑把所有痕迹彻底抹干净,不留半点后患。
另一边,聂九罗已经将炎拓的车牌号第一时间发往南山猎人组织的成员群中,试图借助这股力量锁定炎拓的行踪。消息传到瘸哥手机上时,这位习惯旧式生活的男人却被一台小小的智能手机难住了。屏幕上的图标在他眼里仿佛是另一种语言,既陌生又棘手。好在消格致守在一旁,耐着性子一步一步教他如何打开信息、如何转发、如何定位,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带着他们这一行人最后的希望。与此同时,远在另一头的炎拓女友心绪难安,坐在昏黄灯光下反复拨着手机,终于接通了他的电话。一听到炎拓暂时平安无事,她心口悬着的大石稍稍落地,却依旧有一种无形的不祥预感在胸腔打转,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危险正悄无声息地逼近。
与此同时,南山组织的'大头哥'已经提前布好局,伪装成南山救援队的工作人员出现在半路。他身穿反光背心,手持工具,装模作样地清理路面上的障碍,眼神却不时朝远处张望,等待目标出现。他的动作看似笨拙,实则每一步都算计得恰到好处——既不至于引人过度怀疑,又能让经过的车辆不得不减速绕行。没过多久,炎拓的车辆悄然驶入这片区域。车窗缓缓摇下的一瞬,大头哥鼻尖轻轻一动,那股属于'枭'一脉、极其特殊的气味便钻入他的嗅觉之中,他意识到猎物已经近在咫尺。
大头哥立刻堆起一张热情而略显谄媚的笑脸,谎称前方道路因事故封闭,车子无法通行,主动提出要开车在前替炎拓引路绕行。一句句看似好心的提醒,实则是精妙布局的一部分。炎拓心里隐隐泛起疑云:道路封闭的消息来得过于突然,大头哥的态度也热络得不合时宜。然而,在紧张局势与时间压力的双重挤压下,他终究没有过多纠缠,暂且压下心中不安,选择跟在大头哥车后缓缓前行。
此时,酒店内部的危机也在暗处发酵。聂九罗趁着混乱换上服务员的制服,将装着孙师傅尸体的巨大行李箱费力拖出房间。她额角冷汗涔涔,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只盼着能在众人注意力尚未完全集中之前,将这具致命的证据悄无声息地运出酒店。谁料她的一举一动,却被熊黑那如猎犬般敏锐的视线逮了个正着。昏暗走廊中,熊黑的目光像钩子般紧紧勾住那个沉重的行李箱,眼底寒光闪动,似乎随时准备撕开这个伪装的外壳。
另一头,仍在路上的炎拓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一路行来,过往车辆稀少得异乎寻常,连导航上标注的路口都与现实略有偏差。这些细节在他脑海中逐渐拼接成一种危险的图景,使他心头一紧。他索性拨通交通服务热线,询问前方是否真的发生封路事故。得到的答复却是'路况良好,畅通无阻'。这句冷静的回应,无异于一声当头棒喝——他再也无法忽视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当即作出决定,伺机甩开大头哥。
于是,一场无声的追逐悄然在夜色中拉开序幕。炎拓突然变换车道,试图与大头哥拉开距离,大头哥则死死咬住不放,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紧追在后。车灯在道路上交错闪烁,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在一次急促的转弯中,大头哥稍不留神,与对面疾驰而来的车辆险些迎头相撞。惊险一刻让他的心脏骤然缩紧,而炎拓却借着这个稍纵即逝的空档,巧妙地从侧道一拐,消失在夜色与车流交织的缝隙中,只留下大头哥独自停在原地,满脸懊恼与愤怒。
愤懑之余,大头哥只能将'目标失踪'的消息发回组织群里。屏幕上那行简短的文字在每个人心中都敲响警钟。正在驾车奔行的聂九罗也在车内匆匆打开手机查看,却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分了神。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前方一道车影骤然逼近,刺目的车灯光芒几乎吞噬了她的视线。急促刹车声撕裂夜空,她的车与炎拓的车重重撞在一起,金属扭曲震响,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巨大的冲击将她狠狠甩向一侧,眼前的世界在剧烈晃动中迅速变暗,意识像被人猛地按下了关机键,陷入一片黑沉。
城市另一端,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埋在地下,仿佛与世隔绝。他人端着一盆散发着刺鼻血腥味的生肉,沿着狭窄的甬道缓缓前行,每一步都在石墙间回响。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冰冷的气流裹着霉味与铁锈味扑面而来。微弱灯光下,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如野兽狂乱挥爪留下的痕迹,有的甚至深及石缝,仿佛那被囚禁的存在曾不止一次试图撕开这牢笼的边界。角落里散落着破旧的布娃娃,缝线开裂,填充物外露,静静躺在尘埃中,像是某段被遗忘的童年惨淡残影。
送肉之人站在牢门前,语调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与冷漠的关照,他叮嘱牢里那道模糊的身影——外面的世界已不再安全,南山猎人组织的人如幽灵般潜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出手。他提醒对方不要妄图逃离,只需在地牢中耐心等待。真正的'出玩机会',每四年才会降临一次,那是唯一可以踏出这牢门、接触外界的短暂时刻。除了那一刹那的自由,漫长岁月便只剩下潮湿石墙、血腥食物与无边无际的黑暗,将所有秘密牢牢封印在这座地底囚笼之中。
夜色沉沉,海风夹着潮腥之气从城市边缘吹过。聂九罗千辛万苦,终于将奄奄一息的孙师傅从酒店中悄然转移出来,车灯划破长街,如同在黑暗中为他拖出一线生机。谁知天不从人愿,转弯处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猛然响起,她的车与迎面而来的车辆狠狠相撞,震荡之大仿佛要把骨头都震散。聂九罗眼前一黑,当场失去意识;另一辆车里走出的,竟是她命中绕不过去的那个人——炎拓。
炎拓心头一惊,匆忙下车察看,路灯下的面庞在看到车内的人时瞬间一沉——昏迷不醒的女子,正是聂九罗。救人的本能让他没有半点犹豫,可当他俯身将人抱出车门时,敏锐的嗅觉与长年累积的警惕让他突然停住了动作:后座的袋子形状可疑,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人形'的重量。他伸手一探,赫然发现那是被层层包裹、气息微弱的孙师傅,心底疑云翻涌而起。
潮湿的海风带着冷意拍在脸上时,聂九罗悠悠转醒。眼睛刚睁开,她便发现自己双手被捆,车子被拖到荒凉的海边,四周浪声翻涌,她被牢牢困在这片阴沉水汽之中。炎拓冷着脸站在一旁,眼神锋利得仿佛能将她剖开。聂九罗心中一凛,急忙解释后座躺着的是司机,要立刻送医救治,否则性命难保。然而炎拓一句也不信,反而将她的证件翻了个底朝天,连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伪装在此刻变得毫无意义,聂九罗索性不再掩饰,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低而锋利:'我这个人,好请不好送,你确定要管到这一步?'
话音刚落,她便忽然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脸色迅速惨白,仿佛随时会因哮喘发作而窒息。炎拓皱眉,虽心存疑虑,却不敢拿一条性命做赌注,只得无奈下车去车尾翻找药品。短短几步距离,他仍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回身制止她的举动,却在转身之际陡然一惊——聂九罗早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尚未来得及反应,后颈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骤然一片漆黑,他的世界被人以干净利落的手法关上了灯。
再度醒来时,炎拓发现自己已被牢牢捆在后座,绳结紧密得令人动弹不得。他心中暗自盘算,索性佯装仍在昏迷状态,希望能伺机脱身,却怎奈心机在聂九罗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她从后视镜里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便拆穿了他的伪装。最终,他只能任由她押解,一路颠簸着被带到临海的码头。昏黄灯光下,海浪拍击礁石,聂九罗抬手打电话,唤来她既熟悉又难以全然信任的那个人——蒋百川。
蒋百川匆匆赶到码头,风衣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他见到聂九罗,眉宇间满是掩不住的不悦与埋怨,话语带着淡淡的酸涩:'到现在你还对我存着戒心?'然而埋怨终究敌不过职责,他强压情绪,走向货物所在,仔细检查被称作'狗牙'的目标。随着指尖触及那副外表普通的人形外壳,他心中猛然一震——那不是寻常之物,而是化成人形的'地枭'。一时间,他的眼神由不耐转为凝重,整个人的气息都随之改变。
聂九罗望着昏迷不醒的孙师傅,眼底尽是压抑不住的急切。她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开口,平日锋利的棱角在此刻被焦虑磨得柔和:'只要有一线希望,你就帮他一把。'可连日阴云压城,天地间没有可以引燃'天生火'的契机,失去天地火的加持,纵有通天本事也难以将人从鬼门关前拉回来。蒋百川的沉默无声,却像一块石头落在她心底,激起无数无奈的涟漪。救与不救,都悬在那道灰暗天际线之上。
表面上,她故作轻松,仿佛与生死无关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药膏塞到蒋百川手心,语气不紧不慢:'记得按时用,别又把自己累坏了。'这一句看似随口的叮嘱,实则早已泄露心底的柔软与在意。那许多年的误解与芥蒂,她其实已经悄然放下,只是习惯将柔情包裹在刀锋下。于她而言,蒋百川不再只是上级与导师,而是风雨同路的亲人,是她在南山岁月里唯一可以倚靠的'家'。
码头另一侧,脚步声刚一踏上潮湿的铺板,南山组织犬部出身的刑深便嗅到了隐匿在海风中的异样气息——那是枭类独有的味道,带着隐约的腥甜与阴冷。他循着气味,目光落在聂九罗身上,眼神里不自觉燃起期待与战意,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恳求,请她留下来,与南山一道将地枭的威胁连根拔除。面对这样的请求,聂九罗只是轻轻摇头,眼底的疲惫比海风更冷更重,她声音平静,却充满倦意:'我只想回去做个普通人,画画、折纸,过点不用血雨腥风的日子。'那一句'普通人',是她多年浴血之后,对安宁生活近乎执拗的向往。
她的思绪被这句话牵回过往,记忆深处的伤痕翻涌而出。年幼时,母亲因南山巡逻之事与父亲争执激烈,家中充斥着压抑的怒吼与摔门声。最终,母亲在一次意志决裂中转身离去,再未回头;不久之后,父亲亦因意外离世,家宅骤然破败,她像一片飘摇的落叶,被寄养在大伯家中。尚未在那份寄人篱下的生活中站稳脚跟,她又被蒋百川接走,推向了更为残酷的道路——南山猎人严苛而冷峻的训练场。
在南山,有人与她一同摸爬滚打、并肩长大。与她同龄的玲姐,因为当年金山一战里,聂九罗的母亲舍命救下众人,对她心怀深重愧疚。也正因如此,玲姐对聂九罗格外照拂,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唯恐让这女孩受半点委屈。犬部出身的刑深,则以近乎偏执的毅力夜以继日地苦练,他的身手与嗅觉都被逼到了极致。聂九罗常在训练间隙凑到他身边虚心请教,从招式到经验,从嗅味辨枭到判断生死线,一来二去,两人从冷漠同袍逐渐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好友。
然而猎人的道路从来以血为代价。一次任务中,队伍误入险境,形势瞬间逆转,原本占据上风的猎人转眼被逼入绝境。玲姐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不幸殒命,天生火在她身旁怒燃,却终究没能将已经冰冷的躯体重新唤醒。那一刻,聂九罗深切体会到,即便掌握天地间最凶猛的火焰,也敌不过命数的冷酷。悲痛如潮水般在队伍中蔓延,每个人肩上都多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从此再不敢轻言'必胜'。
如今,与潮湿阴冷的训练营相比,温暖的艺术馆仿佛另一个世界。聂九罗轻推门而入,视线落在熟悉的画架、颜料、纸张上,心里竟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她坐在桌前,抚平一张纸,指尖灵巧地折起满天星——那是她对过往行动的独特纪念:每抓捕一个枭,她便折一朵,将那些危险与伤痕折叠进细小的纸瓣里。待她打开柜门,里面堆满了色彩各异的满天星,层层叠叠,仿佛无声地诉说着她曾走过的血路与惊险。那些纸花没有花香,却承载着无数生死瞬间。
与此同时,被聂九罗放倒的炎拓并未轻易脱身。他被押往冰窖中接受审问,寒气透骨而入,连呼吸都化成一缕白雾。他满脸困惑,被一连串关于'地枭'的问题追问得眉头紧锁,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自己对'狗牙'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他的眼神中既有不解,也有被卷入未知漩涡的本能抗拒。事实上,刑深早已掌握他的背景——炎拓不仅仅是个看似普通的男人,而是那家公司背后深藏的董事之一,只是这一层身份暂时无人挑明,暗潮在无声之中涌动。
另一边,熊黑正在承受林喜柔毫不留情的惩罚。鞭影交错,血痕斑驳,他却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求饶,目光固执而凌厉。他对炎拓的忠诚刻在骨子里,这份忠诚甚至超越了对自身安危的在意。在林喜柔严厉冷厉的目光之下,熊黑仍坚定不移地发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把炎拓平安带回身边。那一刻,他的身影在冷光下显得无比坚硬,仿佛在用沉默向所有人宣告——只要他还活着,就绝不会任由那个人孤身陷在黑暗里。
阴风如蛇般游走在潮湿幽暗的地牢深处,石壁渗出的水珠顺着青苔缓缓滑落,击打在生锈铁链上,发出低沉而冰冷的回响。狗牙被粗重的锁链牢牢拴在墙边,手腕脚踝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他却仍咬紧牙关,不发一声。就在这死寂压抑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时刻,一缕杀气骤然划破黑暗,黑影如鬼魅般窜出,寒光闪动,刺客骤然朝他袭来,刀锋直逼咽喉。几乎与此同时,远处冰窖中同样冷得刺骨,炎拓被困于其中,呼出的热气一瞬间化作白雾。他将冻得发僵的身子努力蜷缩,却隐隐听见熟悉的声音——那是熊黑含糊不清的呓语,他心中一紧,拼尽全力嘶声呼救。南山猎人循声而至,如猎鹰般迅疾,及时将想要靠近熊黑的黑影拦下,空气里交织着刀光与寒气,危机一触即发。
另一边,阴影里也有人悄然逼近。林喜柔早已踩准时机,带着一伙人借刺客突袭之乱,摸进了关押狗牙的地牢。火把摇曳,她一身利落行装,眸光清冷而锐利,几乎不带多余表情,指挥手下迅速破锁救人。锁链崩断的那一刻,狗牙重获自由,尚未来得及喘息,便被人架起往外撤离。与此同时,炎拓那边局势同样翻涌,他趁双方在冰窖外厮杀正酣,拼命挣脱束缚双手的绳索,粗糙的麻绳在手腕上拉出一道道血痕,他却像浑然不觉,只一心想着逃离这片冰冷牢笼。就在他好不容易挣脱、踉跄着摸索出口之际,刚刚赶走黑影的南山猎人却折返而来,敏锐地捕捉到他试图逃走的身影。刀光重又亮起,二人迅速纠缠在一处。拳脚相交,劲风呼啸,炎拓在性命攸关的缝隙中硬生生找出一线生机,抓住破绽,连出几招,将两人同时打晕。冰窖的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只剩他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渐渐平稳下来。
远在城中一隅,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夜色的寂静。聂九罗接起电话,耳畔传来蒋百川沉稳而略带压抑的嗓音。电话那头,他罕见地收起平日漫不经心的语气,语调中多了几分凝重与审慎。他郑重告知她:她送来的那只'枭'绝非寻常之辈,不仅来历复杂,体质更是诡异非常。尤其是华子的皮鞭一甩,竟能激起那人形枭体内某种难以名状的反应,仿佛触及了深埋骨血的秘密。蒋百川低声道出更令人不安的消息——这只人形枭已经被地枭救走,从此潜入更深的黑暗之中,行踪难以捕捉。电话那端短暂沉默一瞬,他随即给出一个足以动摇聂九罗心弦的承诺:只要她能再次将那人形枭捉回,便提前兑现当初的诺言,让她彻底脱离组织的桎梏,远离血腥与刀光,去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生活。他的语气坚定而笃定,话底却似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与试探,这份承诺如同一枚石子,投进了聂九罗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这边,逃出生天的炎拓被送回据点,早已守在那里的吕现医生忙不迭地将他扶上床榻。吕现动作熟练却不失温度,为他清洗血迹、消毒包扎,每一道缠绕在伤口上的绷带,都带着沉默的关切。血腥味被药水淡淡的气味盖过,炎拓悬着的一口气这才缓缓落下。没过多久,林伶匆匆赶来,她脸上写满焦急,一推门便追问他的伤势如何,目光在他身上反复打量,生怕漏掉任何一处伤痕。待惊魂稍定,炎拓将这几日遭遇一一道来,从被捕、受困,到侥幸脱身,但在提及地枭之时,他有意略过了最关键的部分,只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起,自己在被关押期间,隐约听见对方屡屡提到'狗牙哥',似乎对狗牙的去向极感兴趣。他顺势追问林喜柔,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去抓狗牙。林喜柔目光微转,心思电转之间,已编好托词——她笑意不达眼底,随意地将一切归结为'研制特殊药物',而狗牙不过是与她争夺成果的竞争对手。话说得轻巧,似乎毫无杀机,然而两人心底都清楚,彼此藏着比话语更深的秘密。空气在笑意之下暗流涌动,他们在字里行间小心试探,也在沉默里彼此提防。
次日薄暮,风从南山方向吹来,带着冷峭的草木气息。林喜柔原以为,南山猎人不过是一群各自为战的散兵游勇,像一盘散沙,既无章法,又无组织,顶多只能在山间打打零工,翻不起什么大浪。可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他们的本事。那些看似散漫的人马,在短短时间里便梳理出线索,精准摸到了狗牙的潜藏位置。这种几乎直指真相的追踪能力,让人不由心生警惕——他们不再是不成气候的外人,而是随时可能杀出战局的变数。夜深灯静之时,另一处屋内,聂九罗沉沉睡去,窗外突起一阵莫名的风,将半掩的窗帘吹得猎猎作响。她被惊醒,条件反射般从床头摸过雕刻刀,轻声下床,步伐如猫般无声移向窗边。就在那一瞬,她透过镜面般的黑夜,看到院中有一个熟悉而突兀的身影——炎拓站在那里,仿佛从夜色中凝出。直觉令她浑身一紧,下意识握紧刀柄。炎拓一见她现身,急忙抬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言语里带着几分焦急,表露出此行只为弄清自己被绑架的前因后果。然而话音尚未落地,聂九罗眼中杀意一闪,刀锋已先一步划破空气,两人的身影在窄小的空间里骤然纠缠,桌椅倾倒,雕像重重摔落在地,碎成几瓣。那一声巨响刺破夜沉,也惊醒了屋内的卢姐。短暂的交锋之间,炎拓敏锐捕捉到一丝空隙,转身夺门而出,借着杂乱的动静成功脱身,只留下满室狼藉与聂九罗急促的呼吸。
曙光透过窗帘缝隙悄悄溜进屋内时,聂九罗才悠悠转醒。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倒灌回来,在她脑海中纠缠成难以言说的迷局。好友推门而入,脸上挂着一贯爽朗的笑意,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她手中晃着两张演出票,递到聂九罗面前——那是李圣儿的演出门票。好友半真半假地打趣,说她成日关在屋里与石头雕像为伴,再这么下去,人都要长苔藓了,不如去剧场里看看别人如何诠释情感、演绎人生,就算不喜欢,也可以用'批判的眼光'欣赏一番。聂九罗被逗笑,答应下来,简单收拾后便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车门被拉开的瞬间,她愣住了——坐在驾驶位上的,赫然就是昨夜的闯入者炎拓。两人视线在狭小车厢内短暂交锋,尴尬与火花一齐升腾而起。炎拓满脸委屈,嘴上却仍不肯服软,抱怨昨晚自己诚心上门求问真相,结果不仅被她一顿狠打,还被她反将一军,硬生生把车开到海边,逼问他地枭究竟是何方神圣。那场你来我往的逼问,看似不分胜负,实则各有收获,而真正的危险却在意想不到的时刻降临。
海风裹挟着湿冷的盐气,掠过车窗,浪花一重重拍打着堤岸,发出仿佛低吼的巨响。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略微打滑,却在情绪与言辞的惊涛骇浪中无人察觉。争执之中,方向盘一瞬失控,车身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跌入深渊,直直冲向海面。冰冷的海水吞噬了车身,涌入封闭狭窄的空间,窗外模糊成一片翻滚的暗蓝。聂九罗对狭小、密闭的环境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此刻恐惧与窒息感叠加,几乎要将她完全击溃。海水一寸寸漫上来,透过衣物攀上肌肤,冰冷中带着死亡的气息,她呼吸紊乱,心跳失序。炎拓一边寻找脱身之法,一边压低声音,耐心教她深呼吸,让她跟着自己的节奏吸气、吐气,努力从恐惧边缘拉回理智。就在她濒临崩溃的临界点,意识终于还是被黑暗吞没,整个人软软陷入昏迷。等她再度睁开眼睛时,身下已不再是摇晃的车座,而是熟悉的床铺与天花板,四周安静而安全。卢姐守在床边,见她醒来,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埋怨般从她外套里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字迹潦草,显然出自炎拓之手,字里行间尽是打趣——说她如此惧水,是不是连洗澡都要鼓起莫大勇气。聂九罗看完忍不住失笑,那笑中有几分后知后觉的心悸,也有对这份恶作剧式关心的复杂情绪。
夜幕再度降临时,屋内灯光变得柔和而静谧。聂九罗轻轻推开一扇隐蔽的暗门,那是她极少让外人踏足的角落。暗室中陈列着一尊抱琵琶的精美雕像,石质温润,线条流畅,雕工细腻到连衣袂翻飞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她走上前去,神色在灯光下渐渐柔和下来,仿佛卸下了白日所有的防备。指尖轻轻拨动雕像怀中琵琶的琴弦,一串清越的音色便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带着古老而神秘的韵味。琴声微颤间,琵琶内部微微开启,一把藏于其中的长剑缓缓露出剑锋,寒光一闪,仿佛从古老传说中走出,隐隐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气息。这把剑既是她的秘密,也是她与过往种种牵扯难断的纽带。与此同时,在另一处不为人知的后院深处,炎拓悄然潜入,借着夜色遮掩身形。他蹲下身,小心翼翼拨开铺在地上的碎石,露出一个早已埋藏的保险柜。密码被他熟练地输入,保险柜在轻微的机械声中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本陈旧的笔记本。炎拓翻开封面,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熟悉的字迹——那是林喜柔的笔锋,清隽却锋利,宛如她本人。纸页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随时可能撕开一道新的裂缝,将众人推入更深的迷局之中。
夜色如墨,细雨将墓园的石阶洗得发亮。聂九罗的得意之作在这个晦暗的夜晚被一位神秘买主高价相中,对方拒绝透露任何身份信息,只留下一句简短又诡谲的约定——在墓地见。她本以为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交易,却万万没想到,等在墓碑丛间的,竟是许久未见的炎拓。男人立在冷硬的碑石前,身影被昏黄灯光拉得很长,眉眼间比往日多了一层深不见底的阴翳。
炎拓约她来此,并非只为画作。他指尖轻轻拂过一块不起眼的墓碑,让她留意其上刻着的名字——林喜柔。那是他亡母的名字,也是他记忆中最温柔的呼唤。然而如今,公司董事会中,同样有一位'活着'的林喜柔,正堂而皇之地坐在权力的高位,以这具被刻在石上的名字,继续在世间行走。炎拓声音低沉而冷静,却藏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缓缓回忆起童年的片段:母亲挺着大肚子时,父亲从外地带回一个笑容陌生的女人,从那以后,家中的气氛便悄然改变。母亲骤然离世,在他幼小心灵里只留下难以言说的阴影,直至多年以后,他才隐约察觉,那名叫林喜柔的女人,很可能与母亲的死息息相关。如今真相仍深埋黑暗,他却不再甘心沉默。
聂九罗的出现,像一束突然闯入炎拓世界的冷光,让他看到打破迷局的希望。他坦言自己并不信任任何人,却偏偏相信她的冷静与敏锐,希望借助她的力量,撕开林喜柔伪善外壳,查清真相,为母亲讨回公道。聂九罗一如既往显得理智而疏离,未轻易被情绪打动,她沉默片刻,最终带着炎拓驱车去了南山那座废弃的古寺。残墙断瓦间,褪色的壁画依稀可见'地枭'的传说:古老的符纹盘旋,线条粗犷却带着奇异律动,图中人兽相缠,仿佛在诉说某种被尘封多年的秘密。壁画里,那些被称作'地枭'的存在行走于阴影,人们唯有依靠南山猎人的守护,才能得以安宁。聂九罗注视着斑驳的壁面,目光在光影间游移,似乎在暗中将炎拓母亲之死、林喜柔的身份与地枭传说之间,拼凑成一幅更庞大、也更危险的图景。
与此同时,另一处封闭的空间里,孙师傅从昏迷中缓缓醒来。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狭小的房间之中,铁门紧锁,四壁冷硬,只有一扇高处的小窗透进些许光亮。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挪到窗口,刚探出头向外张望,便被突然出现的刑深吓了一跳。刑深神色凝重,那种冷静近乎冷酷,却又不完全是敌意。他嘱咐孙师傅安心养伤,还表示等体内的病毒彻底清除之后,便会放他离开。话语听上去安抚而温和,背后却仿佛藏着更大的隐秘与试探。医院另一侧,林伶端着亲手烹制的饭菜,脚步轻快却心事重重地走向炎拓的病房。她一面温声劝他吃几口,一面压低声音,悄悄道出一个不为人知的事实——狗牙的身份是假的。炎拓闻言,脑海里浮现出狗牙受伤时那诡异的一幕: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远远超出常理。他开始向林伶谈起传说中'地枭'的特性——超乎常人的恢复力,异于常人的感知,以及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基因结构。
林伶的记忆被这些话猛然勾起,她想到那晚在门外不经意录下的林姨声音。那段音频中,声波频率异常,仿佛夹杂着肉耳难察的奇怪信号,像是某种召唤,又像是暗号。她在心底做出大胆推测:若那并非人类声带发出的声音,那么极有可能正是炎拓口中'地枭'的低语。与此同一时间,大头哥在医院走廊偶然撞见南山组织的人被人押走,他赤手空拳拼命相救,却终究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带走,心中又急又恨。夜色更深时,林伶悄悄回到林姨的住所,在昏暗光线下,她敏锐地发觉墙面不自然的凹陷与地板缝隙的细微痕迹,从中找到一个隐藏极深的暗格。暗格里整齐躺着厚实的资料与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她来不及细看,便急忙用手机一页页拍照取证,将证据收入掌中。另一端,聂九罗对炎拓的合作请求最初并不买账,她向来自有分寸,不愿轻易卷入泥潭。然而,在接到蒋百川的电话后,她沉思许久,衡量利弊与风险,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与炎拓暂时结成同盟,各取所需、互相利用,也许才能走得更接近真相。
当林伶将拍下的照片递到炎拓眼前,尘封多年的记忆再一次被翻涌而出。她提到自己与炎拓年少时的一段诡异遭遇——那是一个潮湿而昏暗的雨后,他们在树林中迷路,偶然间在乱石堆后发现了一个隐秘地洞。洞口幽深,寒气森然,年轻的他们在好奇心驱使下悄然潜入,结果却被眼前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狭窄的空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实验人',他们面色苍白,躯体带着不自然的伤痕,仿佛被强行改造,又仿佛已经失去作为'人'的界限。那段记忆曾被他们压在心底最深处,当作噩梦一笔带过,如今回想,细节却越发清晰。炎拓与林伶对视,都意识到一个极其骇人的可能——那座地洞,很可能就是林姨将地枭转化成人类形态的秘密据点,是所有怪异传闻的源头,也是无数无名者悲剧的暗室。
得知真相可能近在咫尺,炎拓几乎无法按捺心中的躁动。当他收到聂九罗发来的邀约短信时,竟罕见地用心打理起自己。他换上剪裁得体的西装,理顺领带,鞋面擦得锃亮,在镜中打量自己时,眼中既有绅士般的从容,亦有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期待。他以为这会是一场正式而隆重的会面,或许在高档餐厅的烛光与红酒间,共同商议今后步步为营的计划。哪知到达约定地点后,他被眼前景象逗笑——那家灯火璀璨、装潢奢华的餐厅对面,是一家装修朴素甚至略显寒酸的快餐店,而聂九罗正懒散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捏着一次性纸杯,淡定地看着他。西装革履与廉价灯箱招牌形成鲜明对比,也不知是她故意给他的下马威,还是她从不在意外界的评判与虚荣。
就在他们暗中谋划、试图逼近真相之时,孙师傅身上发生了更加诡异的变化。病毒在他体内似乎不再安分地潜伏,而是骤然爆发般扭曲了他的基因。他的情绪变得极度暴躁,指节紧攥,肌肉在皮肤下如同野兽般鼓动,双眼布满触目惊心的血丝,理智被一点点侵蚀。他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撕扯着,不再像一个普通病人,而像一头随时会挣脱锁链的狂兽,周身弥漫着危险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另一边,熊黑则以极端的方式推进自己的计划——他抓走了南山猎人,想从对方口中撬开'猎人'组织多年来守护的秘密。他阴测测地笑着,步步紧逼,审讯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
就在紧张气氛即将攀向顶点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缓缓出现。林喜柔踩着从容优雅的步伐走进来,仿佛完全不受周遭压抑气氛影响。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却锐利得像一把藏锋已久的刀,懒洋洋地开口:'多年未见,不知你可还记得我?给你个提示,当年断你一条腿的人,就是我。'话音落下,过去被刻入骨髓的痛楚与仇恨一并翻涌,将猎人的记忆瞬间撕回那个血与火交织的夜晚。与此同时,炎拓悄然尾随林喜柔的行踪,一路追踪到了那座早已荒废的农场。那里杂草丛生,铁门斑驳,仿佛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却又在某种意义上,成为无数秘密的埋骨地。
炎拓站在农场边缘,任风裹挟着潮湿泥土的气息拂过面颊,他闭上眼,让记忆一点点在脑海中翻涌——儿时曾在此地奔跑、躲藏、惊恐、逃离。顺着残余的记忆,他在破旧仓房与倒塌围栏间穿梭,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他终于在一片看似普通的土地前停下,那里地面略显松软,杂草生长得异常稀疏。拨开覆盖其上的杂物,一个熟悉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洞入口,悄无声息地露出黑暗的喉咙。洞口幽深,仿佛要将人的灵魂一并吞噬。炎拓指尖微微发颤,却仍一步步靠近,胸腔里的心跳由紧张化作决绝。他知道,只要跨入这道门槛,过去被封存的记忆、被掩盖的罪孽,以及关于地枭、关于林喜柔、关于母亲死亡真相的一切,很可能就此浮出水面。而他,也已没有退路,只能迎着这片未知的深渊,走下去。
农场深处阴风阵阵,破旧仓舍的尽头,一处被乱草掩映的暗门悄然敞开。炎拓沿着那条幽深的地道缓步而行,脚下拖曳的血痕宛如猩红的蛇蜿蜒前伸,令人不寒而栗。昏黄的灯光时明时灭,空气里弥漫着潮湿与铁锈交织的腥甜气味。他屏住呼吸,指尖擦过冰冷的石壁,耳畔忽地传来低沉的询问声——有人在黑暗中确认他的身份,怀疑他是否真是'南山猎人'。那道声音带着警惕和敌意,对方显然并不轻信,只在看到他颈侧细微的针孔痕迹后,态度才略微缓和,递来一口凉水,算作谨慎的试探与勉强的接纳。
尚未来得及细究这潜藏在地底的秘密基地,农场上方骤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光闪烁,将整个地洞映得如同炼狱。炎拓心头一紧,顾不得多想,转身狂奔向出口。甫一冲出地面,便和熊黑撞了个正着。熊黑下意识挡在他面前,满眼惊讶,却仍压下怒气,表示愿意听炎拓解释。炎拓胸中郁结已久的愤懑再也压抑不住,厉声质问:身为同一屋檐下的'自己人',为何所有真相都被刻意掩藏,为何他总是被蒙在鼓里,像个被戏耍的外人。熊黑无言以对,只能将他的激动与踌躇看在眼里。事后,他匆匆去找林姨,将炎拓的一言一行详细道来,隐隐察觉到炎拓心底那股摇摆未定却又蠢蠢欲动的倾向——那或许是一丝渴望加入的意愿,也或许只是寻求答案的冲动。
事实上,这一切并非偶然。炎拓能如此顺利踏入地枭的地洞基地,是林喜柔精心布下的一场试局。她刻意放松某些防线,暗中纵容他追踪线索,想借这场'闯入',窥探炎拓真正的立场与欲望。在她看来,这个年轻人身上既有家族的血脉,也有不安分的火焰,或许可以成为一枚关键的棋子。另一边,聂九罗在收到炎拓传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两人熟悉的老地方。老旧餐馆里灯光微黄,她推门而入,便看见炎拓早已落座,一盘热气腾腾的卤鸡爪静静摆在桌上——那是她最钟爱的味道。熟悉的香气令她心头微暖,却也感到一丝不祥。炎拓神情凝重,缓缓道出在地洞中所见:有一名左小腿残疾的南山猎人被严密看守,他几乎可以确信,那人正是同伴之一,却被林喜柔的人牢牢控制,难以接近。
与此同时,南山猎人们在一处隐秘据点围坐商议,气氛凝重到几乎凝固。华子仍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而人称'瘸子'的猎人又落入敌手,队伍元气大伤,形势危如累卵。众人摊开地图,逐项推演可能的变数,权衡蛮干与稳妥之间的细微差别。沉默许久之后,有人提议撤退,有人坚持突围,却终究难以否认时间正在倒向对手那一端。末了,他们咬牙决定:不再拖延,一切仍按原定计划推进,不再给地枭任何喘息之机。会后,刑深悄然找到聂九罗,没有多余寒暄,只是郑重其事地发出邀请,希望她加入这次行动。聂九罗沉默片刻,终于点头答应,却开出条件——此役之后,她将彻底离开,再不受任何组织束缚,用自己的方式偿还过去的一切。
刑深望着她的眼睛,不禁想起童年往事。年少的他执拗而偏执,为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狂犬',毅然吞下那枚传说中令猎人悍不畏死的'获犬丹'。药力入体的一瞬,他只觉得五感尽数被拉扯扭曲,自此再不能与常人无异地生活。白日里,他必须戴上墨镜以抵御刺眼的光芒,一旦空气稍显浑浊,便能嗅出封闭空间里隐约的水汽与血腥;而在夜晚,他的双眼则如野兽般锐利,足以洞穿黑暗的每一丝缝隙。这种近乎诅咒的改变,让他在战斗中愈发可怕,也令他与聂九罗之间渐渐拉开距离——她对那种冷冽的目光与敏锐到变态的感知心生畏惧,选择一步步疏远。每当烦闷难平,刑深便会走进阴暗的地牢,坐在铁栏之外,与被囚禁的怪兽人闲聊几句,偶尔递上几个粗糙的玩具,仿佛在与另一个同样被改造、被囚困的灵魂互相取暖。即将出发前,他特地再去一趟地牢,低声嘱咐怪兽人安心待着,别轻举妄动,那是一份奇异却真挚的关怀。
而在地枭基地内部,另一场看似温和的谋划悄然展开。林喜柔有意牵线,将林伶与吕现推到一处,想借婚姻与情感加固势力之间的纽带。林伶心中却波涛翻涌,她对这种被安排的人生充满抗拒,却又不敢轻易违背林喜柔的话。炎拓只需要一个眼神,便看穿她强作镇定下的烦躁。于是,他找了个空档,轻声劝慰,告诉她不必把一切看得过于决绝,若心中不愿,便顺其自然,不必强迫自己迎合任何人的期待。这几句平淡的话语,在林伶心里却掀起细小而坚定的涟漪,让她在压抑的气氛中找到一丝喘息。
任务终于拉开大幕。昏暗的祖堂里香烟缭绕,蒋百川怀抱古老香炉,带领众人在黑暗中步入密室,祭拜先祖,也祭奠无数在暗战中无声陨落的亡魂。烛火摇曳,照出众人或坚定、或复杂的神色。新成员雀茶悄然隐于人群之后,她其实已在暗处守护蒋百川数十年之久,如影随形,从未真正离开,如今却选择留在基地,替众人悉心照料昏迷不醒的华嫂,将战场之外的后方托付在自己肩上。另一边,聂九罗在简陋的房间里静静伫立,缓缓打开包裹多年的木盒,里面躺着母亲的遗剑。那剑锋早被岁月磨得少了几分锋芒,却在她指尖触及的一瞬,仿佛又恢复了昔日的寒光。她郑重地将剑佩在腰间,抚平心底翻涌的情绪,带着无声的誓言迈出房门。
林间暮色渐浓,风声在树梢间回旋低语。远处,一名南山猎人正被高高吊在树上,那人正是人称'瘸子'的同伴。他的身影在风中摇晃,构成一幅刺眼的景象——这摆明是一场刻意布置的陷阱,用来引出前来营救的南山猎人。四周静得出奇,却暗藏杀机。聂九罗身形如燕,轻巧掠过枝桠与岩石,脚下落叶几乎不曾发出声响。忽然,一丝不对劲的直觉在她心底骤然拉响警钟,地枭布下的迷局如蛛网般铺陈开来。那一刻,她不再迟疑,手中长刀闪出一线冷芒,疾如流星,准确无误地斩断了瘸子头顶的绳索。瘸子身体一坠落,四周埋伏的南山猎人同时发动,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暗处,与伏兵短兵相接,林间瞬间杀气四溢。
刀光交错,枪声与怒吼交织在一起,树梢被震得簌簌作响。战局正酣之时,一声低沉诡异的咆哮划破夜空,一个形态怪异的身影从阴影深处缓缓现身。它的步伐沉重而扭曲,皮肤下似有野兽与人类的轮廓纠缠,牙齿锋利扭曲,眼神中透着疯狂与痛苦交织的光。南山猎人们纷纷止住攻势,惊骇地看向那道身影,终于将这副恐怖躯壳与记忆中那个名字重叠——这就是'狗牙',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久未露面的存在。真相逐渐撕开一角,而更残忍的秘密,也正悄然逼近众人的命运。
导演:田里
编剧:刘馨丹、陆子轩、陈思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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