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房间里,窗帘常年半掩,光线被切成一块块钝色的碎片,静静铺陈在地板与墙角。炎拓蜷缩在这种几乎停滞的空气里,像被抽空了灵魂般,一连多日滴水未进,整个人仿佛被时间遗忘。角落里摞得乱七八糟的盒饭早已变凉、变硬,饭菜的味道混合着潮湿与腐败的气息,堆成一座小小的“垃圾山”,无声指证着他的自我放逐。压抑、愤怒、悔恨在他心底一层一层堆积,像熔岩在地底翻涌,终于在某一刻彻底失控。他猛地起身,双眼布满血丝,像只困兽般赤手砸向窗边的玻璃——尖锐的破碎声在室内轰然炸开,玻璃渣飞溅,打破了这座牢笼所有伪装出来的平静。声音顺着走廊传开,小弟们面色骤变,慌乱地对视一眼,连忙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带着惶惶不安的步伐去向林喜柔求助,生怕晚一秒便会闹出人命。
楼下的空气同样紧张而混乱。林喜柔原本已经换好衣服,打算外出处理一桩棘手的事务,脚尖刚踏出门槛,便被急匆匆赶来的手下拦住。林伶敏锐地捕捉到这难得的空档,眼神一转,迅速将炎拓失控的情况通过暗线传给吕现。空气中像是骤然绷紧了一根看不见的弦,所有人的神经都被牵动起来。没过多久,熊黑疾步而至,额头渗着薄汗,将从家里带来的消息压低声音说出口:炎拓不但绝食,甚至开始自残,情况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边缘。然而,听闻这一切的林喜柔却连眉心都未曾皱一下,她只淡淡扫过众人,语气冷硬得近乎残酷——只要炎拓还剩一口气,其他一概无所谓。那句轻描淡写的评语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绪冻结成难以言说的寒意,也让旁人更看不透她的心,是彻骨冷漠,还是刻意保持距离的残酷算计。
另一边的屋内,气氛却显得格外热闹。炎拓挣扎在意识的边缘,恍惚间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紧接着是隐约的音乐声从车里溢出。他不用多想便知道,是吕现借给林喜柔送药的名头,变相来探望林伶。屋里灯光暖黄,林伶嘴巴嘟得高高,故意装出闷闷不乐的样子,说一个人吃饭实在太无聊,于是顺势央求四姐留下吕现陪桌。吕现倒也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吃,一边吃一边闲聊,讲起自己先前学调手冲咖啡的经历,说那过程又讲究水温又讲究粉量,麻烦得要命,到最后索性宣布放弃。林伶眼眸一亮,笑着接话,说自己最近迷上了调酒,觉得那是把味道与情绪一同搅拌的绝妙艺术。话音未落,她便兴冲冲站起身,表示要给吕现调一杯“专属特调”。四姐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乱跑有危险,只好紧跟其后。走到后厨时,林伶察觉到四姐的视线,似无意似刻意地问起她对吕现的看法,还半真半假地承认,自己起初很看不上这个人,可朝夕相处了几天,反而觉得他挺可靠,也由衷感激林姨当初的安排。说到兴头上,她忽然手上一偏,借着刨冰的动作用力一划,让冰渣与血珠一起溅落,只为在不动声色间,制造出一个足以引人侧目的意外。
与此同时,南山猎人早已在另一条暗线悄然行动。队员们各展所长,有的伪装成贩夫走卒,有的装扮成寻常旅人,悄无声息地混入地枭势力盘踞的地盘,或探查地形,或打探流言,将一条条关键信息细致串联。山路深处云雾缭绕,林喜柔则带着熊黑等亲信来到一处隐秘山洞,洞口被藤蔓与岩石遮掩,若不是熟悉路径的人引路,旁人根本难以察觉其存在。铁链自洞底缓缓拉起的声音犹如远古巨兽苏醒,沉重而缓慢,随着链条抖动,一件被严密包裹的神秘之物渐渐离开地面,阴冷的水气和铁锈味混杂在一起,挑动着所有人的好奇与不安。而在另一头,刑深与大头配合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一举在巷道的死角将一名地枭成员逼入绝境,干净利落地将其制服;几乎同时,雀茶与余蓉也在另一处暗巷发动突袭,与另一名地枭激战良久,拳脚与刀光交错,险象环生,最终仍是在合力之下把人牢牢制住,顺利将其押回。
被制服的地枭身上,藏着一种名为“羽尪肉”的诡异物质。那团看上去并不起眼的东西,却能吞噬周遭物质,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般蠕动,其内蕴含着不可思议的能量,是地枭一族赖以翻盘的最大倚仗。短暂交战后,羽尪肉被震散,碎片散落一地,林喜柔眼疾手快,立刻蹲下身去,一片片仔细收拢,生怕有任何一丝遗漏。她的神情在昏黄灯光下变得格外专注而阴沉,心中暗自盘算——只要份量足够,便能将一个地枭从死亡边缘强行拽回,甚至让其实力在复苏后节节攀升。与此同时,林伶那边的布局也逐渐展开,她先是假装头晕目眩,踉跄几步后软倒在地,面色苍白如纸,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吕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紧急之中连忙指挥众人,让四姐立刻去后屋取消毒药水与急救用品。谁料,刚踏入后屋那片昏暗之地,四姐还未来得及看清屋内陈设,便被潜伏多时的聂九罗从背后悄然击中,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计划远比表面混乱来得周密。为了不让怀疑落在自己头上,吕现咬咬牙,将车钥匙塞进聂九罗手里,示意她立即驾车离开,以此撇清两人的牵连。就在他试图将局面稳住之际,却被聂九罗干净利索地打晕,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林伶则趁乱留下自己的项链,刻意摆放在醒目位置,营造出“遭人绑架”的现场痕迹。两人按计划迅速撤离,心里却悬着一根弦,直到途中收到刑深任务成功的消息,得知那几名地枭已全部落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四姐稍后悠悠转醒,头痛欲裂,一边挣扎着扶墙站起,一边努力回忆先前的混乱场景,随即连线联络林喜柔,将眼下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说清。聂九罗则将受伤的林伶交托给长喜叔,好让她暂时有个安全落脚之处。长喜叔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半是打趣半是郑重地向聂九罗保证,只要是与炎拓牵扯上关系、因他而身陷险境的女孩子,他都会尽心照料到底,让她们在这乱局之中还能有一片稍显安稳的天地。
南山猎人的临时基地里灯火通明,四名地枭分别被关押在不同的房间,厚重的铁门外有人轮班看守,武器上枪栓上膛,只等着那位真正的幕后棋手现身。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局从一开始便是冲着林喜柔而来——只要她踏进这片区域一步,缠绕许久的恩怨和布局便会一并浮出水面。而此时的她已经匆匆赶回家中,看到被打晕的吕现,眼底掠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冷光,怀疑如细针一样在心头扎出一个又一个孔洞。她却没有在脸上透露半分,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在凌乱的屋内缓缓掠过,从地上的痕迹到桌上被打翻的器物,一点一点在脑中重构现场发生过的每一个瞬间。无言的审视在房间里蔓延开来,所有未说出口的暗流都在这份沉默中悄悄涌动,预示着一场更大规模的风暴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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