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青蒿早就明白吴艾草脑子拎不清,却没想到他居然能糊涂到这一步。本来说好要买一头西门塔尔牛回村,哪怕实在买不到,同样体格的牛也行,实在不成,用颜料把自家的黄牛稍微“打扮”一下,远远看看也能糊弄过去。谁知吴艾草死心眼得厉害,一脸严肃地反驳,说担心颜料伤了牛的皮毛,还振振有词地强调“牛也是命”。麻青蒿气笑了,又无可奈何。偏偏龙凤碧竟意外地没有冲上来大骂人,只是脸色冷沉,转身进屋,连门板都没摔一下,这份沉默比吵闹还叫人心里发毛。麻青蒿只好好言相劝,让吴艾草早点跟媳妇把话说明白,否则早晚闹翻。结果这小子胆小怕事,院里一只公鸡忽然叫了一嗓子,他都吓得一哆嗦,肩膀一缩,像极了风一吹就倒的小草,真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正在这时,麻勇兵一个电话打来,语气严肃,让儿子赶紧去姑父家坐坐。表面上是走亲戚、看长辈,实际上小舅子何上岸早就被托付,要给麻青蒿做做“思想工作”,劝他别在山里折腾,还是回城里去发展。何上岸当年当过村主任,说起话来一套套的,既能摆大道理,又爱举例子,本来兄弟俩商量好,要一道联手劝人回城。没想到话题从城市机会聊着聊着,渐渐拐到了乡村振兴,谈到土地、谈到产业、谈到文化传承,一个接一个的设想被抛出来,反倒把麻青蒿说得心潮澎湃。他脑海里闪过童年记忆,忽然觉得老宅并不是负担,而是未来的可能,竟在茶桌旁立下决心:要把老宅好好改造,让这片山乡焕出新气象。旁边假装悠闲下棋的麻勇兵再也忍不住,一拍大腿,把象棋盘“哗啦”一声掀翻,脸涨得通红,顺手拎起东西就往外走。麻秀梅连忙追上去,一边念叨大哥的托付,一边给丈夫顺气;何上岸却站在门口大笑,说自己愿意给外甥撑腰,大不了改日亲自上门向大舅哥负荆请罪,反正这些年已经道歉道得习惯了。
与此同时,悬崖村那头风云暗涌。李律师突然登门找上衮月亮,言辞强硬,拿出一摞文件,逼她尽快与某公司签下所谓的赔偿协议,否则将可能面临官司与高额责任。话里话外全是威胁。消息一传出去,村里人心惶惶。肖百合赶来后,先安抚衮月亮不要慌,细细向她解释这类公司的惯用伎俩:他们瞄准非遗传承人不熟悉法律的弱点,先用合同和条款将人绕晕,再以“打官司”“索赔”相要挟,逼得许多人宁可忍痛破财,也不敢硬碰硬。无数珍贵的民间技艺,就是在这样的威逼利诱中被悄悄侵吞。如今,肖百合已经委托专业律师整理证据、准备法律文书,一旦材料齐备,就要亲自带队上门,到贾总公司当面撕破这层假面。衮月亮听后,心头那团乱麻慢慢理顺,眼里重新凝出光亮,她郑重其事地表示,绝不会向这家公司屈服,哪怕走上法庭,也要替祖辈守住这份技艺与尊严。
不久之后,肖百合如约带着衮月亮进城,到贾总公司正面交锋。会议室里,气氛紧绷。肖百合条理清晰地指出:衮家传承的纹样设计源自苗族共同的文化土壤,是族群世代累积出来的集体智慧,不属于任何个人或单一公司,具有典型的公共文化属性。贾总所谓“独家版权”的说法毫无法律依据,试图将传统纹样据为己有,更是对民族文化的一种变相掠夺。她把资料一份份摆在桌上,从法律条文讲到学术研究,从案例分析讲到国际惯例,每一句话都精准有力。贾总站在落地窗前,原本还想靠拖字诀和话术应付过去,可见对方准备周全、态度坚决,再想敷衍已经不可能。权衡利弊之后,他只好软下口风,签下和解协议,撤销不合理的主张。走出公司大门那一刻,衮月亮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压在胸口多日的石头终于落地,她知道,这不仅是为自己讨回公道,更是为先辈守住了一道尊严的防线。
回到山里,麻青蒿一边直播,一边在老宅里穿行。斑驳的墙面、旧木窗上的刻痕、院子里那棵老槐树,随着镜头缓缓移动,他的思绪也一寸寸回到了从前。那些与衮月亮一同奔走的日子、一同为非遗忙前忙后的画面,在记忆深处层层浮现。网友在屏幕那头热热闹闹地刷着弹幕,他却有片刻恍惚,只觉得心中那个人的身影比山脉还清晰。另一边,麻秀梅端着何上岸自酿的酒,特意去找麻勇兵,悄声劝他别一门心思拦着儿子。她说,麻青蒿之所以执意留下,不单是为了搞什么直播、改造老宅,更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在这山谷间。衮月亮那样的姑娘,真心又踏实,不计得失地守着文化和乡土,在这世道里实属难得。就像天上星辰纵然成片成片地点亮,真正能照进人心的,往往只有那一轮分外明亮的月。麻勇兵沉默着听完,杯中酒一口接一口,心里那股硬劲慢慢松开,眉头也不再拧得那么紧了。
然而衮家小院里却另有一番盘算。衮大跃夫妻将女儿叫回家,言语温和却态度坚决,打算替她安排一场相亲,希望借着一门“稳妥的婚事”,彻底斩断与麻青蒿之间的羁绊。在他们心里,只有女儿嫁得远一点、嫁得快一点,才不至于被这段情感牵扯,免得在村里抬不起头。衮月亮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她并无那份嫁人的急迫,也清楚自己与麻青蒿之间并非简单的“纠缠”,而是共同目标与相互惦念交织的纽带。但看着父母满脸焦虑和不安,她终究软下心肠,为了让他们安心,也为了让这段僵持不再升级,只得勉强答应先去见上一面。消息传到叶梅耳中,她高兴得合不拢嘴,一边忙着打听相亲对象的情况,一边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仿佛已经看见女儿风风光光出嫁的那一天。
村口的青石路上,麻青蒿走访村寨,拍摄风景,顺道探访旧友,恰好遇见从前的朋友杨响炼。多年不见,当初那个帮他四处拉业务的胖小伙,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胖老板”,从大城市打拼归来,在村里开起了“老杏树人家”饭店。木格窗、青瓦房、院子里一棵枝繁叶茂的杏树,几张木桌摆在树荫下,来往客人络绎不绝。杨响炼拍着他的肩膀,大笑着请他坐下喝酒叙旧。麻青蒿笑着答应,又顺手打电话叫吴艾草过来团聚。哪知电话那头的吴艾草闷闷不乐,声音一听就提不起精神,自从养牛闹出乱子后,龙凤碧一直冷着脸,对他不闻不问,让他整日心神不宁。他急急忙忙向麻青蒿讨主意,问怎么才能“挽回老婆的心”。麻青蒿沉吟片刻,提出一个看似简单却最现实的建议:干脆把牛卖了吧。反正龙凤碧一开始就不赞成养牛,如今出了事情,与其继续僵持,不如顺势把剩下的牛也卖掉,既能止损,又能表明自己愿意为这段婚姻做出退让。或许等这桩心病放下,两口子才能重新坐在一张饭桌前,好好说话,像从前那样,在柴米油盐里慢慢找回日常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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