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灯火如昼,觥筹间隐着几分剑拔弩张。萧千清一眼便看出,皇兄白迟帆对凌苍苍的态度与往日判若两人,不仅耐着性子在此久坐不去,还不时替那女子说话遮掩锋芒。以他对这位皇兄的了解,无利不起早,从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耗费耐心,如今却愿意在这偏僻之地逗留多时,处处迁就凌苍苍,任谁都看得出其中不简单。思及此处,萧千清心中微动,几乎立刻便猜到了凌苍苍的真正来历,只是眼底揣测尽敛,唇边仍挂着玩笑般的笑意。
另一边,难得有一顿安稳的饭菜摆在面前,凌苍苍早已把桌上凝重的气氛抛在脑后,埋头大快朵颐,狼吞虎咽间只觉得久违的满足。她毫不自觉自己正置身漩涡中心,只当众人的沉默是菜不合胃口。萧千清却心思另有盘算,忽然抬眸,半真半假地道出“对阁主一见倾心”的话,开门见山提出要与凤来阁达成合作,一副被凌苍苍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凌苍苍对他这点鬼话根本不上心,随口回道若真是倾心,不如去倾慕那位副阁主才是,那日替他扎针的人可是钟霖。萧千清被她一句点醒,才恍然记起那位姑娘笨手笨脚给自己治伤,扎得自己冷汗直冒的狼狈情景,一时间哭笑不得,旧账翻涌心头。
酒过三巡,萧千清忽而兴致大发,要白迟帆当众舞剑助兴,本以为这位素来高傲的皇兄定然不肯屈尊,谁知白迟帆看了凌苍苍一眼,竟沉默片刻后,握剑而起,难得地放下了身段。萧千清怎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立即也拔剑相陪,做出一副切磋的架势,剑光交错之际,笑意却渐渐收敛。两人的招式自寻常对练转为暗藏锋芒,凌厉气劲在空气中游走,衣袂猎猎作响。凌苍苍渐觉不对,眼见两人下手越发凶险,剑锋擦着衣角而过,甚至一度将萧千清的衣袍斩碎,心里不由一紧,顿觉这兄弟二人的较量并非简单的玩笑。白迟帆心中明白,萧千清这般逼迫,多半是猜到他已窥见封地中藏污纳垢之事,借着比剑试探又警告。而萧千清却对他话里深意茫然,只当是皇兄有意与他分庭抗礼。
与此同时,远处的屋舍中,罗冼血从重伤中醒转,伤口隐隐作痛,却顾不得自身,只急急追问凌苍苍的下落。听闻蒙面人冷声交代“人安然无恙”时,他才放下心来,那颗悬着的心却并未真正平静。另一边,石岩望着白迟帆脸色愈发苍白,寒毒发作的频率与烈度都远胜以往,不由生出疑惑:明明杜国师早已配出抑制之药,按理说不该恶化至此。白迟帆淡淡道出缘由——那解毒的药,他已经毫不犹豫地给了凌苍苍,从此,把自己的命运与她紧紧系在了一处。他吩咐石岩不得懈怠,要趁势壮大凤来阁,好让这座暗中庇护百姓的小小阁楼,真正拥有与风云抗衡的力量。
凌苍苍得知真相后,心绪如潮涌般翻滚。她想起白迟帆一次次在危难之时为自己挡下刀光剑影,又回想起自己对他种种猜忌与提防,只觉惭愧不已。她亲自前去道歉,坦言自己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他当作别有用心之人看待,实在有失厚道。当场立誓,今后定要以坦诚相待,以真心回报他多番相救的恩情。她的态度突然转变,温软中带着认真,又让旁人多添几分揣测。钟霖看在眼里,更觉疑窦丛生:若说两人之间毫无波澜,怎会转眼便如此信任,甚至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扶上堂主之位?她看着那些由白迟帆招募来的新面孔,心中难免忧虑,担心凌苍苍太过单纯,一旦信错了人,凤来阁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凌苍苍却信心十足,笃定地告诉钟霖,白迟帆不会害她,他招来的人也必不会生异心。即便如此,她心底仍埋着一根细小却锲而不舍的刺——那是师父的告诫。师父言辞郑重,认定白迟帆身份虚实难辨,行事目的亦不纯粹,嘱咐她须与此人保持距离,以免误入他人局中。凌苍苍一向清楚,师父绝不会存心加害于她,这番话背后定有考量,因此一面信着白迟帆的真诚,一面又难以完全抛下师父的疑虑,在信与不信之间挣扎。后来,她与白迟帆对坐小桌,共酌清酒。白迟帆敏锐察觉她今日神色有异,话语绕弯,便在她取出家乡特有的美酒,以“乡味”试探他是否说真话时,终于明白,对方心底的顾虑从未真正消散。他眼中掠过一抹抑制不住的不快,索性把杯一放,直言若有怀疑不妨摊开来讲。
烛火晃动间,两人的对话如刀锋相交。凌苍苍坦承,他们之间各自揣着秘密,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从未真正坦诚以待。白迟帆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平静回应,自己确有隐情,却可以以性命担保,绝不会伤她分毫。他提醒她,想要看清一个人,靠的从来不是几日相处的表象,而是时间累积后的真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话音尚在耳畔回荡,突如其来的杀意便从黑暗中扑至,一群蒙面刺客破窗而入,刀光剑影瞬间笼罩酒桌。白迟帆下意识伸手将凌苍苍护在身后,寒毒未退的身躯却仍然以惊人速度挥剑迎敌。凌苍苍眼睁睁看着他在短短几招之内身中重创,衣衫染血,脚步踉跄,心中惊慌如潮,顾不得别的,只能守在他身边。
忙碌的医者很快得出诊断:白迟帆体内的寒毒早已侵入骨髓,这一次的伤势更是雪上加霜,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凌苍苍这才彻底明白,当日自己受毒重伤之时,他是如何毫不犹豫地把唯一的解药让给了自己,而自己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怀疑与冷眼回报他的牺牲。愧疚如巨石压在心间,她暗暗下定决心,再不轻信旁人的揣度,不再用猜疑的目光对待这个曾多次把生死交到她手中的男人。一次不经意间,白迟帆伸手想要扶她,她脚下打滑,被他一带之下,唇瓣仓促相触,两人对视间皆是一愣,那一瞬轻触却像火苗般在心头悄然滋长。远处,罗冼血得知这一切,愈发焦虑不安,认定凌苍苍天性单纯,若自己不能守在她身侧,终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可她的师父却沉声相劝,要他以大局为重,留在此地稳住局势,不可只为一人而乱了全盘布局。
与此同时,萧千清也从暗线探报中察觉到自己封地之中竟盘踞着不为人知的黑暗势力,愤怒之余立刻命属下彻查到底,绝不容此等污秽继续蔓延。白迟帆在暗中向他送上点拨,让他循着某些线索深挖,既是为百姓讨公道,也是为接下来的棋局铺路。凌苍苍在与他并肩奔走的日子里,不知不觉间对他的心思愈加难以遮掩,而白迟帆也敏锐察觉,她看他的目光变得不同,少了戒备,多了依恋。为查清画舫中的疑云,两人假扮成一对普通夫妻潜入其中探查。画舫上灯红酒绿,歌声袅袅,绿海棠以卖药为生,却误会白迟帆病入膏肓,是为求医而来,连连摇头叹气。凌苍苍顺势配合演戏,故作嫌弃地嫌他“不中用”,嘴上毒辣,眼底却藏着担忧。为了不暴露身份,两人只得硬着头皮演下去,白迟帆更是被迫大出血,斥巨资买下那一整套所谓的灵药,只为换得对方松口,吐露关键线索。喧闹的画舫船头,风吹过灯影摇曳,假作夫妻的两人一唱一和,将情报暗中收入囊中,也在这场虚与委蛇的戏中,悄然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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