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云诡谲的宫闱之中,凌苍苍心绪如乱麻般在屋外踱步,步伐急促,好似每一步都踏在悬崖边缘。她明知自己在此处守候帮不上多少忙,却依旧无法离开半分,只能在走廊下来回徘徊,眼睛一次次望向殿门。弟弟凌绝顶安慰她说不用担心,可在她听来,却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正压在心口的恐惧与不安,只有经历过失去的人才懂。此前亲人接连离世的阴影仍萦绕在她心头,这一次若再出差池,她怕自己再也无力承受。
殿门深掩之内,萧千清带着俪太医赶到了,掌心都被握出的冷汗浸湿。他们来得极为及时,手中更带着费尽心力才配出的解药,这一线希望如风中残烛般摇曳,却仍是众人唯一能抓住的光。凌苍苍在一旁紧张守候,看着俪太医替萧焕诊脉、喂药、施针,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她的呼吸。她不敢眨眼,生怕一闭眼,眼前的人便从此沉入无边黑暗。萧千清虽然对这位皇兄心有芥蒂,多年来的君臣兄弟之情早已千疮百孔,但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才发现自己依旧舍不得这位少年时曾仰望过的兄长就此长眠不醒。
时间一寸一寸地挪动,空气仿佛凝固。俪太医沉声宣布毒势被暂时压制,生机已被稳住的一刻,凌苍苍心头那块巨石终于砸落,几乎脱力般扶住柱子长舒一口气。她忍不住与凌绝顶低声交谈,说起自己与萧焕之间隔着几条人命的血债,就像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深渊。即便经历连日来生死与共,彼此关系有所缓和,那些旧事依旧如荆棘般扎在心里,使她不敢轻易靠近,也不敢奢谈原谅。她明白,有些伤口并非一句“既往不咎”就能抹平。
病榻之侧,萧千清一直守在萧焕身边,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他眼看着皇兄面色灰白如纸,手指微微冰冷,心中的焦躁与惶恐被硬生生压在胸口。正当他越发不安之时,萧焕终于缓缓睁开眼,视线略显迷离,却仍强撑着露出一抹笑意,反过来调侃这个一脸严肃的弟弟。萧焕提起那张曾被拒绝的堪舆图,笑问萧千清如今可还满意。萧千清嘴上逞强,说当初想要时不给,如今他反倒不稀罕了,等皇兄身子养好,一定要好好把这笔旧账算清。兄弟二人一来一回的言语看似打趣,却在无形中冲淡了生死边缘的沉重气氛。萧焕又故意说道,既然自己是靠别人解的毒,那功劳里就不算萧千清的一份。萧千清闻言差点跳起来,急得当场反对,逗得病榻前一片暖意。萧焕最终允诺,除了那张堪舆图之外,日后弟弟想要什么都可以开口。
欢声笑语稍纵即逝,留给凌苍苍的却是挥之不去的阴霾。她想起利禄得含恨而亡,也想起罗冼血的决绝离去,那些生命的陨落就像一枚枚冰冷的石子,层层堆叠在心口,让她难以真正轻松。她知道,每一条命都在无声地追问,逼迫她面对血与火铺就的真相。俪太医此时见萧焕伤势未稳却执意起身,不肯按时服药,急得索性当堂跪下,用这般极端的方式逼他就范。御医这一跪,既为职责,更因心中对这个皇帝的期许。萧焕终究无奈,只得妥协将苦药咽下,杯底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似与他心中的烦忧交织。
凌绝顶随后向凌苍苍转达消息,说萧焕已下旨,准许他返京探望病中的父亲。弟弟在欣喜之余,却隐约觉得姐姐与萧焕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说不上来是疏离,还是某种压抑着不肯言说的情愫。他本以为,经过这一番生死考验,萧焕已证明自己并非薄情之人,将姐姐托付给这样的人,也算放心。谁知凌苍苍却悄然收拾行囊,坦言皇上的毒既已解,她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是时候离开这一片是非之地。她说得平静,行李却收得极快,仿佛只要多停留一刻,所有那些迷惘与牵挂就会更加根深蒂固,再难抽身。
与此同时,宫中另一处风波悄然暗涌。俪太医紧紧守在殿外拦着萧焕,极力劝阻他此刻不要外出,但萧焕心意已决,不愿再被病榻禁锢。远处的杜听馨,则在另一片阴影下挣扎。她本身肩负国师的使命,原应以国家与社稷为先,却在听到皇上传来的口谕之后,心中最后一点光也被无情熄灭。信任崩塌、信念破碎,她仿佛一瞬间跌落深渊,心如死灰。走投无路之下,她反而执拗地逼迫陆琦,甚至在嬷嬷面前强行索要一份情感,以突如其来的亲吻堵住所有质问。那一刻,她更像是在紧紧抓住一根能让自己不至于立刻沉没的稻草,而非真正寻求温情慰藉。
远离宫城的静谧村社中,凌雪峰悄悄现身,和一个自阴影中走出的身影会面。那人正是被世人以为早已身亡的罗冼血。原来,他并未真正死去,而是被凌雪峰暗中藏匿。凌雪峰压低声音,语气沉冷而急促,告知罗冼血绝不能任由萧焕继续推进变革。依他所言,这个“黄头小儿”若任其发展,终有一日会将根深蒂固的旧制尽数打破,连同那些牢牢掌控在少数人手中的权力一并撼动。于是,一场更深层的暗斗悄然拉开序幕,明面上的风平浪静之下,已经波涛翻涌。
另一边,钟霖邀凌苍苍共饮,原本打算趁着微醺,将藏在心底已久的话轻轻说出口。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倾心欣赏的人,却在话到嘴边时忽然噎住,愈是想认真,愈不知该从何开口。正当他鼓起勇气之际,萧焕却带着萧千清匆匆而至,将这点氤氲的暧昧气息打散无踪。萧焕看着正准备离开的凌苍苍,眼中透出压抑的愠怒与不解,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何选择逃避?凌苍苍只是垂眸,说自己还有许多事需要时间想清楚,很多答案尚未成形,贸然留下反而会困住彼此。
众人结伴而行,夜色正浓之时,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仿佛在荒野中求救。钟霖第一时间循声而去,却在出手营救之际遭人暗算,被利刃狠狠刺伤。猝不及防之下,他们四人步步后退,被层层逼入一处熟悉又危险的所在——灵璧教的势力范围。阴影中埋伏早已布下,朱砂静候多时,出手便是致命一击。
毒雾无声蔓延,朱砂将萧焕等四人尽数制住,下毒之狠辣毫不留情。见到钟霖痛得浑身颤抖,在地上几乎蜷缩成一团时,萧千清心中怒火与恐惧交织。听闻对方冷冷宣告,唯有用同样的毒刃亲自刺向自己,方有机会救钟霖一命,他几乎没有犹豫,抬手便将锋利的刀尖刺入自己的手臂。鲜血汩汩而出,他的脸色刷白,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在那一瞬,少年般的冲动与担当尽数显露。钟霖在剧痛中向凌苍苍坦白,自己出身灵璧教,是师父派来的人。凌苍苍本能地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承认,那些她不愿直面的真相,如今一个个赤裸裸摆到了面前。然而此时最紧要的,并非纠结信任与背叛,而是想尽办法逃离这张早已铺好的罗网。
凌苍苍很快冷静下来,她清楚,能在此处下药设伏的人,绝非仓促行事,一切必定是蓄谋已久。萧焕也看在眼里,只是对萧千清刚才的举动略感忧心,觉得他太过冲动,把性命看得太轻。朱砂则步步紧逼,她提出苛刻的条件——只要萧焕肯陪她一夜,便可以放过凌苍苍。话音冷酷,眼神却带着诡谲的执念。她妄图利用凌苍苍,将萧焕逼到绝境,为的是从他手中夺取那神秘而珍贵的月蚀蚓。萧焕没料到朱砂心思竟如此歹毒,将人当作筹码、情感当作工具,更无法接受她以凌苍苍之命相威胁。
药性渐渐在凌苍苍体内发作,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那是一种侵入骨髓的迷乱,令人分不清现实与幻象,唯有心底最根本的执念还在苦苦支撑。朱砂阴狠地命令她对萧焕下手,用鲜血换取所谓的自由。萧焕明明知道她已药性缠身,却仍选择毫无防备地站在她面前,目光沉静而温和,仿佛用眼神在说:他相信她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凌苍苍握刀的手止不住颤抖,眼里满是痛苦与挣扎。她一遍遍在心底呐喊,想要抗拒,却终究敌不过药物对身体与神智的操控。终于,在那一瞬间,刀锋破空而出,冷光掠过,她的手狠狠向前刺去,利刃无情没入萧焕的胸膛。鲜血在他衣襟上绽开一朵猩红的花,萧焕身形一晃,终于无声倒下,重重摔在地上,而凌苍苍在那一刻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震惊与绝望在她眼底不断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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