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阴翳,风声似刃。凌雪峰神色冷峻地望着凌苍苍,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叮嘱她万不可再插手当前这桩风云诡谲的权谋之局。前路若再向前一步,迎面的便是国师杜听馨——那人心性乖戾,如同挣脱了铁链的疯犬,咬住便绝不松口。话音尚在殿中回荡,一名僧人疾步入内,禀报杜听馨的人马已抵达府门,气势汹汹而来,显然来者不善。凌雪峰知大势难挽,只能淡淡道出,太后与萧荧之死的真相,他也未能彻查分明,这话中的隐秘与无奈,凌苍苍听在耳中,却已心中有数。
烛火忽明忽暗,映出父女相对而立的身影。凌苍苍望着日渐苍老却仍挺拔如松的父亲,心头酸涩,轻声诉说起年幼时的种种旧事:曾经的肩头、曾经的庇护、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散的温暖。她隐约觉察到,今日的凌雪峰有些不同,那是一种将死之人方有的寂然与决绝。她尚未来得及细想,后颈一麻,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在地。凌雪峰收回掌心,强忍心痛,命钟霖等人立刻带着女儿远走,藏到连他也不愿多想的隐秘之处,只求能为这唯一的血脉留下一线生机。
门外杀气逼人,杜听馨一行踏月而入,不再有往日朝堂上的虚伪笑容,而是将冷酷与疯狂坦然裸露于人前。他并不急于搜寻凌苍苍所在,反倒当着凌雪峰的面,阴沉吩咐:务必将她藏好,莫要让自己费力去找,否则后果自负。继而又逼迫凌雪峰亲笔写下一封书信,要以此威胁凌绝顶交出象征兵权的兵符,以女儿安危为刀,将一整个家族推向深渊。凌雪峰看透这一层层算计,只觉心底一片冰冷,指着杜听馨冷笑,斥其心思阴鸷狠毒,胸中欲望无穷无尽,国师之名,早已成了他割据权柄的遮羞布。
杜听馨却毫不在意,他的眼中早已没有羞耻与慈悲,只剩偏执与仇恨。他缓缓回忆,从当年凌雪峰递上血书效命那一刻起,他便一步步舍弃底线,直至将自我葬进权力深渊。他愤然质问,为何旁人都可坐上那至高之位,而他明明身具皇家血脉,却只能在暗处为人谋划?言辞间尽是对命运不甘的嘶吼。毒酒被端上桌案,凌雪峰知已无退路,举杯一饮而尽,却仍不肯示弱,冷然宣称自己也在酒中暗下剧毒,两人不妨就此静待,看看是谁先倒下。杜听馨自恃用毒之术无人能及,只嗤笑其虚张声势。不多时,毒性在凌雪峰体内迅速蔓延,他身形晃动,却仍强撑着与之周旋,只为拖延片刻时间,让凌苍苍走得更远一些。
另一边,昏迷中的凌苍苍在颠簸与冷风中缓缓醒来,隐约察觉局势不对,执意要折返府中,却被钟霖死死拦住。她心如火烧,终究未能赶上最后一面。待噩耗传来,凌雪峰以一己之身抵挡国师势力,终在血色黄昏中殒命,她跪地叩首,泪落如雨,额头磕得血迹斑驳,却一句哭声也未放声,只在心底默默立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彼时的她,也从懵懂的将门之女,骤然被逼到了与权臣角力的悬崖边缘。
朝堂另一隅,杜听馨踏入萧荧生前住过的旧宅。尘埃覆上窗棂,残灯半灭,案上旧物依稀还在,他伸手扶过那些曾被主人温柔触碰之物,一瞬间瞳孔微颤,却很快又将那点恻隐碾碎,低声喃喃,世间一切已无法回到从前。与此同时,钟霖暗中推断萧焕极可能已不在人世,毕竟多日寻觅无果,连尸身都不见踪影。凌苍苍却没有时间沉溺悲恸,她冷静下来,吩咐钟霖悄然联络父亲昔日旧部,试图在暗流汹涌的京中再织出一张属于自己的势力之网,好在风暴来临时尚有回击之力。
皇城深处,萧千清日夜被群臣催促登基。他心中惶然迷茫,却不断躲入酒杯之中,使自己沉溺在看似安全的麻木里。某日,钟霖被他的人擒来,拖入殿中。昔日那个温润清朗的皇子,此刻却面色憔悴,神情怯懦,在群臣的威逼利诱下迟疑不决,只懂逃避真实与血腥。钟霖看在眼里,只觉万分失望,痛斥他畏缩不前,将大齐社稷拱手让人,与当年的约定背道而驰。情字难两全,一边是曾经心悦之人,一边是誓以性命相护的朋友与家国,权衡片刻后,他几乎没有迟疑,还是选择站在凌苍苍这一边,将希望托付于她,而不是这位已被恐惧与私心控制的君王。
萧千清沉湎酒色,把朝政一步步交予杜听馨插手。国师仗势专权,见朝中李大人几次直言谏诤,语涉狂悖,便当众将其逐出殿外。李大人回府后,先将家眷悄然遣散,叮嘱他们速速离京避祸,而自己却选择独留京中,仍有未尽之事要做——王爷醉生梦死,竟允许国师监国,大齐江山若再沉沦,不出数年必成亡国之地。忠骨终究难敌权谋,他在与杜听馨的明争暗斗中惨遭毒手,以一腔热血染红石阶,用生命写下忠臣的终章,朝堂自此再失一根支柱。
远离帝都的幽僻之地,传言中已死无全尸的萧焕却悄然醒来。为了挣脱命数,他硬生生将体内的月蚀蚓炼化,借此暂时压制盘踞在骨血之中的寒毒。但这场逆天而行的炼化,意味着一旦功力消散,他终将以生命付出代价。宏青坚信自己的主子不会就此陨落,一路追寻,不肯接受任何关于萧焕死亡的消息。终有一日,主仆重逢,宏青激动得几乎落泪,断言萧焕心性仁厚,绝不会亲手杀害萧荧,真正的凶手必另有其人。萧焕也深知,要想在这场风暴之中生还,唯有以假死自保,再换一重身份重回局中,方可看清幕后黑手。他回想起与凌苍苍的相识,以及因她而得以获得月蚀蚓的机缘,竟生出几分庆幸,仿佛命运于绝境之中仍留了一丝光亮。
夜深如墨,凌苍苍从噩梦中惊醒,梦里父亲倒在血泊中,朝堂焚毁殆尽。她披衣出房,推门之际,不经意瞥见门前静静立着一把伞,伞柄纹路熟悉,雨痕尚未干透。她轻抚伞面,心中蓦地一震——这正是萧焕曾经使用之物。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并未真正离去,只是隐匿在看不见的暗影里。于是,她开始悄悄打探皇上的行踪,暗中与父亲旧部保持联系,在风雨欲来的前夜步步为营。她明白,自此以后,自己再不是躲在父兄身后的姑娘,而是要在刀锋之上行走,在国师与皇权之间寻出一线生机,为父雪恨,为亡者昭雪,也为这江山社稷搏一次渺茫却灼烈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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