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霜之夜,萧焕独自前往与凌苍苍约定之处,金袍龙纹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他眼底那一抹难言的沉沉。凌苍苍手握利剑站在灯影之外,眼中噙着泪光却更盛恨意,她逼视着眼前这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天子,只问一句:为何要杀她的师父。萧焕只是淡淡回应,自己自有不得不杀的缘由,却是绝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他不辩解,不解释,那份沉默在凌苍苍听来,便成了最冷酷的嘲讽。
剑锋在灯火间闪出冰冷亮芒,凌苍苍咬紧牙关,高举长剑直刺向萧焕胸口。出人意料的是,萧焕并未闪避,甚至抬手将护卫尽数遣退,只任由那一点寒光一步步逼近。剑尖刺破衣襟时,他仍安然立在原地,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只说她还不够狠,杀不了他。话锋一转,他命她好好准备婚礼,等着自己来迎她入宫为后。那份笃定与专断,仿佛她所有的愤怒,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萧焕的手缓缓抬起,似乎想像往昔那般轻抚她的发顶,却被凌苍苍猛然避开,两人之间从此隔着一条再难跨越的深渊。
回到凌府,凌苍苍满脸倔强与悲恸,跪在父亲凌雪峰面前,言辞恳切地表明宁死不嫁的决心。她无法接受那个亲手夺走师父性命的男人,如今竟要与自己结为连理。凌雪峰却只是叹息,口口声声让她切莫违抗圣旨,提醒她如今萧焕已是九五之尊,再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们扶持的少年。即便他自认对萧焕有再造之恩,此时也不得不放低姿态。凌苍苍额头磕得生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并不知道,萧焕之所以对她师父痛下杀手,是因对方早已将她当作棋子利用,而这一切,没有人肯告诉她真相。
愤恨之下,凌苍苍去寻义兄罗冼血,苦苦哀求与她一同对萧焕报仇雪恨。两人尚未走远,便被早有准备的皇帝拦在半途。铁骑列阵,寒光森然,罗冼血当场护在凌苍苍身前,凌雪峰也急急赶来,请罪求情。凌苍苍声嘶力竭地痛斥萧焕,宁可以死相逼,也不愿屈从这一纸婚约。萧焕静静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淡淡一句'朕既已决定,谁也改变不了',便将所有人的挣扎悉数碾碎。罗冼血紧握她的手,打算拼死一搏,却感受到来自帝王冷冷的注视——萧焕毫不掩饰地警告,他在南楚时便已提醒罗冼血,别妄图带着凌苍苍逃离。
短暂的对峙很快以血与威胁收场。罗冼血终究不是萧焕的对手,简单几招便被制住,凌苍苍见状要以死相抗,却被萧焕以凌氏一族安危相要挟。凌雪峰夹在亲情与权势之间,只能低头说愿意归隐山林,只求皇上放过女儿一条生路。看着父亲白发如霜,却仍旧跪地替自己哀求,凌苍苍心中再如何愤怒,也终究被一点不忍撼动。她哽咽着答应,表示愿意'主动'嫁入皇宫,以自己的退让换来家族的苟安。萧焕吩咐宏青将她带走,目送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待人散尽,凌雪峰褪去仁厚父亲的伪装,对这位君王冷笑相向:既然陛下已经得到了所求,又何必装作心存愧疚。
另一边,身为国师的杜听馨正潜心炼丹,炉火跳跃间,她听闻宫中传来圣旨——要她出席这场盛大的帝后二人成婚之礼。杜听馨借炼药推托,却终究无法全身而退。几道明黄圣旨、几句'国之大典',便将所有人裹挟在这场由帝王意志主宰的婚事之中。凌苍苍被层层红纱包裹,红盖头之下却是一颗如被烈火炙烤的心,她明白自己踏入的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一座看不见铁栏的牢笼。
大婚当日,鼓乐齐鸣,宫阙生辉。仪仗过处,万民俯首,众人只看到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却无人知晓新娘袖中紧攥的指节已被掐得泛白。礼官高声唱和,萧焕伸出手欲牵她跨过那象征一生相守的门槛,凌苍苍却微微侧身,无声地拒绝了这份触碰。萧焕的脸色在烛光中沉了几分,低声的威胁仿佛缠绕在她耳畔,逼得她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去,勉强维系这场虚伪的和平。接着合卺酒奉上,她再次拒绝与他共饮。萧焕神色阴寒,话锋一转,用罗冼血的安危刺激她,字字皆是锋刃。他心底翻涌着说不出口的酸涩——在他的记忆里,曾经那个笑着说要做他皇后的姑娘,如今眼中却只有别人。
镜中的倒影恍惚不真,凌苍苍独自坐在喜房之内,朱红喜烛照得她脸色惨白。她凝视铜镜,喃喃自语'白迟帆根本就不存在',像是想用这一句否认,割裂掉那段让她心碎的过往。她不知道,白迟帆与萧焕其实从来都是同一个人——那个曾以温柔笑意接近她、陪她行走江湖的男子,竟与如今这位冷酷霸道的皇帝无缝重合。隔日清晨,萧焕来见她,言语间流露出要放她回家的意思,凌苍苍心中微松,以为终于能逃离这座金笼。谁知下一刻,血腥而残忍的现实当头砸下——他送给她的'礼物',竟是一根沾着血迹的手指。
那是罗冼血的。萧焕冷静得近乎残忍,将那根被毁坏的手指呈到她面前,只一句'让你记住',便将她所有的侥幸彻底击碎。紧接着,他又拿出当年以白迟帆身份送给她的簪子,不容拒绝地插回她发间,似乎要将那段早已变味的情谊钉死在她的人生里,再难拔除。往事如潮水般涌回一年前——那时的萧焕,尚在朝堂之上与群臣争锋,却屡屡遭以凌雪峰为首的大臣联手反对。他心中郁闷,恰在此时得知凌苍苍身在南楚,便借机远行,一来避开朝争,二来亲自确认,这个被他放在心上的女子,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在南楚,萧焕见到凌苍苍身旁另有高强武者相随——罗冼血的身手沉稳非凡,让他心中不由一松:原来凌雪峰并非不顾女儿安危,而是早已在暗中布下护卫。于是,他披上'白迟帆'的外衣,以另一个身份接近凌苍苍。她起初只当这个男人是冲着自己凤来阁阁主的名号而来,对他客气却疏离。朝中,柳太后察觉萧焕对凌苍苍的在意,暗生嫌隙,遂命九王爷萧千清出城'迎接',一方面试探人心,一方面更希望借机让萧焕命丧途中。萧千清早就厌倦皇权争斗,对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棋局并不热衷,只想平安度日,却仍无可避免被卷入其中。
那段短暂而明亮的日子里,有市井小巷的叫卖,有风吹簪铃的轻响,也有罗冼血无奈却纵容地看着凌苍苍逼他穿上她挑选的衣裳,自己在一旁尴尬又宠溺地沉默。白迟帆恰好买下她昨日看中的那件衣服,以此为由与她讨价还价,许诺愿意加入凤来阁,只求能留在她身边。凌苍苍却并未轻易点头,她天性善良,却绝不糊涂。萧焕察觉她似乎另有企图,便暗中让石岩去探,她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凌苍苍并不畏惧荣华,她只在乎自由。她前往师父鬼王处,直言自己对皇后之位并无半点贪恋,只想仗剑天涯、不受束缚。那一刻,她还是那个眼中有江湖、有山川湖海的少女。为了达成心中所愿,她甚至让罗冼血假扮章王,以假面示人。萧千清得知凌苍苍来访,心中早已认出她,却装作不识,只任她替自己扎针把脉。凌苍苍本是为了偷取印章而来,见他配合,便故作镇定,在他身后墙上画下一只滑稽丑鸟,以此拖延时间。待她从屋内出来,小儿嬉笑追逐,将花束递到她怀中,那一刻桃花、纸鸢、孩童的笑,仿佛都与后来的血雨腥风无关。
命运却不会因一幅涂鸦、一束小花而改变方向。宫闱权谋,江湖风云,情深与误解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萧焕与凌苍苍牢牢困在其中。他身为帝王,以为用一纸婚约便能将她留在身侧,却忘了心从来不是以权柄勾勒的疆域;她固守心中是非,以为只要远离,便能守住自由与清白,却不知自己早已是多方势力盘算中的棋子。昔日温声唤她'阿苍'的少年,与今日冷眼相逼的皇帝,终究是同一人;那段以白迟帆之名缔结的温柔时光,更像是一场华丽却残忍的骗局。只是,对两个深陷局中的人而言,这场骗局里,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算计,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说得清。
刀光暗影交错之际,萧千清方才从重重折磨中缓过神来,却惊觉自己背上新添的烙印竟是一只平凡之鸟,而非象征尊贵的凤凰。那细密的针痕仍在隐隐作痛,更刺痛的是这份处心积虑的羞辱。帐中属下人人心惊胆战,跪伏一片,不敢抬头相视。按理说守卫失职,该受雷霆之怒,可萧千清只是抬眼冷冷一扫,并未立刻斥责,反而按捺火气,沉声推演背后来意——若非有极大的目的,谁会冒此奇险潜入别院,只为在他背上刺下一只不伦不类的鸟?这一行径要的不是性命,而是尊严。想到此处,他眼底寒意更盛,命属下原原本本还原当夜情形,逐一剖析来人的行迹与手法,务必查清对方为何要用这种近乎挑衅的方式接近自己。若查不出缘由,便只能拿他们'试问',以鲜血换真相,营造的威压令众人背脊生寒。
另一边,凌苍苍盯着手中方才所得的那块玉石,指尖摩挲,神色凝重。白迟帆却在一旁看得饶有兴味,忽而轻笑道出自己认得此玉的来历。凌苍苍闻言,眸光一凛,对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青年顿生几分警惕:这人对江湖旧事与朝堂秘辛知之甚多,远超常人。待听到对方自报姓名,更觉荒诞可笑,却也因此多看了他几眼。白迟帆不亢不卑,言辞自信,直言自己行走江湖多年,见闻广博,对门派势力与朝局暗涌都颇有体会。凌苍苍见他谈吐不凡,索性开门见山,追问他是否能从这块玉石和近期动向中推演出自己一行真正的目的,将局势看得更透些。白迟帆略一沉吟,便大胆点破:凌苍苍一行人是想假扮章王,以假乱真,从萧千清手中骗取焰霜精铁。然而萧千清心思缜密,多疑而精明,这样的布局稍有不慎便会露出破绽,很快就会被识破。凌苍苍听完,心中虽不悦,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不无道理,随即命钟霖暗中调查西岭白氏近来是否有人离山出世,同时为防变故,干脆先把白迟帆打晕关押,以免夜长梦多。
正当计划步步推进之时,罗冼血忽然收到一封隐秘密信,信中字句寥寥,却让他面色骤变。他当即向凌苍苍请示,称自己有要事在身,需暂时离开。凌苍苍素来倔强,本不愿在此时折损一名得力臂膀,可罗冼血态度异常坚决,隐隐透出一股绝不退让的决意。凌苍苍见状,意识到他必有隐情,终究没有再强留,准许他独自离去。罗冼血一走,原本精心布置的假扮章王之计便断了一臂:钟霖与凌苍苍一时失了合适的替身,若无人能出面伪装章王,这整盘棋极有可能就此作废。逼不得已之下,凌苍苍将目光重新投向被囚的白迟帆。起初,她曾怀疑这人是父皇暗中派来,专为牵制自己一举一动的缰绳,可细细观察之后却发现,他面对威逼利诱毫不惧色,面对死亡威胁也不曾失态,反倒对她的试探从容以对。如此姿态让她渐渐打消戒心,下令为白迟帆松绑,亲自向他提出邀约,让他入伙,暂替章王之位,随自己一同前往夺取焰霜精铁。
宫闱深处,凌雪峰则冷眼旁观这一切变化,低声劝诫罗冼血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莫要被私情牵扯,误了大局。在他看来,凌苍苍的未来注定要立于九重宫阙之巅,成为一代皇后,她身上背负的是家国与天下,绝非儿女私念可及。与此同时,白迟帆单独前去面见石岩,以轻松笑意掩饰心底探查,话里话外却透露出几分试探与警醒——他早已看出,凌苍苍并不真正明白灵璧教与朝堂势力之间盘根错节的牵连,否则绝不会如此贸然搅入这滔天漩涡。即便如此,他仍选择暂时随行,与凌苍苍一同伪作章王,前往矿场索取焰霜精铁。行至中途,疑云渐起,漏洞终被人揪出,伪装顷刻拆穿。追兵如潮水一般涌至,两人仓皇间只得且战且退。白迟帆在刀锋与箭雨之间护着凌苍苍,宁可自己身陷险境,也不肯让她再添新的伤口。
混乱中,石岩正好抓准时机,暗中放出被囚的矿奴,以暴乱掩护自己的后手,却因局势失控而恼羞成怒,终对凌苍苍下了狠手,一招重创,鲜血染红衣襟。危急之际,白迟帆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珍藏多年的救命灵药尽数喂入她口中,这分毫不掺假的真心显露无遗。见对方企图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他也终于懒得再维持从前嬉笑外壳,收起玩笑与随意,露出真正的锋芒,趁石岩自以为得意之时反手出招,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凌苍苍亦在重伤中咬牙反击,虽体力不支,仍硬生生给对方留下致命伤。然而变故再起,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突然现身,利落了结了石岩性命,杀意干净利索,未留半句多余之言。血雾尚未散尽,萧千清率人赶到,目光如刀,一眼便将局势尽收眼底,当场下令将伤势未愈的凌苍苍擒拿带走。趁此空隙,白迟帆终问出凌苍苍冒险涉险至此的真正目的,得知她不过是为了救人而陷入这重重杀局,心中对她的怀疑这才彻底消散,对这位倔强而执着的女子多了几分敬意。
旋即,凌苍苍主动向萧千清低头认错,坦言自己此行多有冒犯。萧千清原先尚带怒意,可当他意识到眼前这位白迟帆,竟正是那位被封存于旧忆中的萧焕时,心绪一时复杂难言。堂堂天子,今日却能在自己面前放下身段,坦然致歉,这种能屈能伸的气度,让他一瞬间想起年少时并肩而立的光景。只是往日情谊早已被皇位之争磨得生硬而疏离。萧焕与萧千清,一个立于九五之尊,一个隐于暗处棋盘,两人多年间因那柄传国之位心怀芥蒂,凡事都透着试探与疑惧。当年萧千清并非舍不得放弃权位,而是割舍不下对先皇的思念,私心想将军机图留在身边,以此作为父皇遗泽的象征,却被萧焕误解为放不下对皇位的执念。自此,兄弟二人心墙渐筑,你防我,我疑你,误会拖延了整整半生岁月。此刻见萧焕难得服软,愿意为凌苍苍与眼前局势退让一步,萧千清心中旧恨虽未尽消,却终究放下几分戾气,索性不再点破萧焕的真实身份,只淡淡留下他与凌苍苍一同用膳。烛火摇曳,饭桌之间一句句看似寻常的寒暄,实则暗藏过往恩怨与未来变局,兄弟多年未曾真正坐下的一餐,终于在这场阴谋与鲜血之后,缓缓拉开帷幕。
席间灯火如昼,觥筹间隐着几分剑拔弩张。萧千清一眼便看出,皇兄白迟帆对凌苍苍的态度与往日判若两人,不仅耐着性子在此久坐不去,还不时替那女子说话遮掩锋芒。以他对这位皇兄的了解,无利不起早,从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耗费耐心,如今却愿意在这偏僻之地逗留多时,处处迁就凌苍苍,任谁都看得出其中不简单。思及此处,萧千清心中微动,几乎立刻便猜到了凌苍苍的真正来历,只是眼底揣测尽敛,唇边仍挂着玩笑般的笑意。
另一边,难得有一顿安稳的饭菜摆在面前,凌苍苍早已把桌上凝重的气氛抛在脑后,埋头大快朵颐,狼吞虎咽间只觉得久违的满足。她毫不自觉自己正置身漩涡中心,只当众人的沉默是菜不合胃口。萧千清却心思另有盘算,忽然抬眸,半真半假地道出'对阁主一见倾心'的话,开门见山提出要与凤来阁达成合作,一副被凌苍苍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凌苍苍对他这点鬼话根本不上心,随口回道若真是倾心,不如去倾慕那位副阁主才是,那日替他扎针的人可是钟霖。萧千清被她一句点醒,才恍然记起那位姑娘笨手笨脚给自己治伤,扎得自己冷汗直冒的狼狈情景,一时间哭笑不得,旧账翻涌心头。
酒过三巡,萧千清忽而兴致大发,要白迟帆当众舞剑助兴,本以为这位素来高傲的皇兄定然不肯屈尊,谁知白迟帆看了凌苍苍一眼,竟沉默片刻后,握剑而起,难得地放下了身段。萧千清怎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立即也拔剑相陪,做出一副切磋的架势,剑光交错之际,笑意却渐渐收敛。两人的招式自寻常对练转为暗藏锋芒,凌厉气劲在空气中游走,衣袂猎猎作响。凌苍苍渐觉不对,眼见两人下手越发凶险,剑锋擦着衣角而过,甚至一度将萧千清的衣袍斩碎,心里不由一紧,顿觉这兄弟二人的较量并非简单的玩笑。白迟帆心中明白,萧千清这般逼迫,多半是猜到他已窥见封地中藏污纳垢之事,借着比剑试探又警告。而萧千清却对他话里深意茫然,只当是皇兄有意与他分庭抗礼。
与此同时,远处的屋舍中,罗冼血从重伤中醒转,伤口隐隐作痛,却顾不得自身,只急急追问凌苍苍的下落。听闻蒙面人冷声交代'人安然无恙'时,他才放下心来,那颗悬着的心却并未真正平静。另一边,石岩望着白迟帆脸色愈发苍白,寒毒发作的频率与烈度都远胜以往,不由生出疑惑:明明杜国师早已配出抑制之药,按理说不该恶化至此。白迟帆淡淡道出缘由——那解毒的药,他已经毫不犹豫地给了凌苍苍,从此,把自己的命运与她紧紧系在了一处。他吩咐石岩不得懈怠,要趁势壮大凤来阁,好让这座暗中庇护百姓的小小阁楼,真正拥有与风云抗衡的力量。
凌苍苍得知真相后,心绪如潮涌般翻滚。她想起白迟帆一次次在危难之时为自己挡下刀光剑影,又回想起自己对他种种猜忌与提防,只觉惭愧不已。她亲自前去道歉,坦言自己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他当作别有用心之人看待,实在有失厚道。当场立誓,今后定要以坦诚相待,以真心回报他多番相救的恩情。她的态度突然转变,温软中带着认真,又让旁人多添几分揣测。钟霖看在眼里,更觉疑窦丛生:若说两人之间毫无波澜,怎会转眼便如此信任,甚至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扶上堂主之位?她看着那些由白迟帆招募来的新面孔,心中难免忧虑,担心凌苍苍太过单纯,一旦信错了人,凤来阁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凌苍苍却信心十足,笃定地告诉钟霖,白迟帆不会害她,他招来的人也必不会生异心。即便如此,她心底仍埋着一根细小却锲而不舍的刺——那是师父的告诫。师父言辞郑重,认定白迟帆身份虚实难辨,行事目的亦不纯粹,嘱咐她须与此人保持距离,以免误入他人局中。凌苍苍一向清楚,师父绝不会存心加害于她,这番话背后定有考量,因此一面信着白迟帆的真诚,一面又难以完全抛下师父的疑虑,在信与不信之间挣扎。后来,她与白迟帆对坐小桌,共酌清酒。白迟帆敏锐察觉她今日神色有异,话语绕弯,便在她取出家乡特有的美酒,以'乡味'试探他是否说真话时,终于明白,对方心底的顾虑从未真正消散。他眼中掠过一抹抑制不住的不快,索性把杯一放,直言若有怀疑不妨摊开来讲。
烛火晃动间,两人的对话如刀锋相交。凌苍苍坦承,他们之间各自揣着秘密,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从未真正坦诚以待。白迟帆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平静回应,自己确有隐情,却可以以性命担保,绝不会伤她分毫。他提醒她,想要看清一个人,靠的从来不是几日相处的表象,而是时间累积后的真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话音尚在耳畔回荡,突如其来的杀意便从黑暗中扑至,一群蒙面刺客破窗而入,刀光剑影瞬间笼罩酒桌。白迟帆下意识伸手将凌苍苍护在身后,寒毒未退的身躯却仍然以惊人速度挥剑迎敌。凌苍苍眼睁睁看着他在短短几招之内身中重创,衣衫染血,脚步踉跄,心中惊慌如潮,顾不得别的,只能守在他身边。
忙碌的医者很快得出诊断:白迟帆体内的寒毒早已侵入骨髓,这一次的伤势更是雪上加霜,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凌苍苍这才彻底明白,当日自己受毒重伤之时,他是如何毫不犹豫地把唯一的解药让给了自己,而自己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怀疑与冷眼回报他的牺牲。愧疚如巨石压在心间,她暗暗下定决心,再不轻信旁人的揣度,不再用猜疑的目光对待这个曾多次把生死交到她手中的男人。一次不经意间,白迟帆伸手想要扶她,她脚下打滑,被他一带之下,唇瓣仓促相触,两人对视间皆是一愣,那一瞬轻触却像火苗般在心头悄然滋长。远处,罗冼血得知这一切,愈发焦虑不安,认定凌苍苍天性单纯,若自己不能守在她身侧,终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可她的师父却沉声相劝,要他以大局为重,留在此地稳住局势,不可只为一人而乱了全盘布局。
与此同时,萧千清也从暗线探报中察觉到自己封地之中竟盘踞着不为人知的黑暗势力,愤怒之余立刻命属下彻查到底,绝不容此等污秽继续蔓延。白迟帆在暗中向他送上点拨,让他循着某些线索深挖,既是为百姓讨公道,也是为接下来的棋局铺路。凌苍苍在与他并肩奔走的日子里,不知不觉间对他的心思愈加难以遮掩,而白迟帆也敏锐察觉,她看他的目光变得不同,少了戒备,多了依恋。为查清画舫中的疑云,两人假扮成一对普通夫妻潜入其中探查。画舫上灯红酒绿,歌声袅袅,绿海棠以卖药为生,却误会白迟帆病入膏肓,是为求医而来,连连摇头叹气。凌苍苍顺势配合演戏,故作嫌弃地嫌他'不中用',嘴上毒辣,眼底却藏着担忧。为了不暴露身份,两人只得硬着头皮演下去,白迟帆更是被迫大出血,斥巨资买下那一整套所谓的灵药,只为换得对方松口,吐露关键线索。喧闹的画舫船头,风吹过灯影摇曳,假作夫妻的两人一唱一和,将情报暗中收入囊中,也在这场虚与委蛇的戏中,悄然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凌苍苍望着那些咄咄逼人的人群,心中既愤怒又不甘。花重金换来的消息尚未到手,便要被人三言两语赶出画舫,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她盘算着赖上几日,好歹从这里打探些有用的线索,却不料正被人驱赶之际,画舫主人忽然现身,看中了两人的不凡气度,反倒将他们留下。局势峰回路转,暗流却愈发汹涌。
拍卖会灯火璀璨,宾客云集。白迟帆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斥下巨资,只为收到一味关键药材。那一刻,举手投足皆是风度与决绝,惊得满堂皆哗,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这位出手阔绰的贵客。凌苍苍站在一旁,看着他不眨眼地抬价,心中既是心疼又是震动——为了一桩不足挂齿的小事,他竟愿意付出如此代价。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将许多事看得比性命还重。
萧千清得讯而来,与白迟帆于画舫相见。兄弟相对,本应是久别重逢的寒暄,却在几句话间骤然剑拔弩张。白迟帆认定萧千清因黄伟之事对自己怀恨在心,处处相逼,甚至怀疑那场发生在觐见皇帝之后的刺杀,与萧千清脱不了干系。萧千清闻言,怒火直冲脑门,胸中那点残存的兄弟情谊也被这番冤枉碾得粉碎。两人话不投机,便由唇枪舌剑化作拳脚相向,真气交击,杀意隐现,竟有同归于尽之势。
眼看兄弟反目成仇,凌苍苍再也按捺不住,冲入厅中,硬生生拦在两人之间。她一边喝止,一边以理相劝,终于让两人止住怒火,各自敛手。她却敏锐察觉,这座画舫的浮华外表之下,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阴影。待风波稍平,凌苍苍与白迟帆一同潜入后院,才发现那处竟是暗中贩卖人口的窝点,一群面黄肌瘦的孩童被锁在阴湿的角落,眼神惶然而麻木。凌苍苍心中一颤,猛然忆起白迟帆先前提过的计划,立刻明白他之前的周旋与耗时,皆是为了这一刻。
白迟帆在院中故意与对方纠缠,以从容笑语拖住所有目光;凌苍苍则趁乱潜入角落,悄然解开锁链,将那些被囚的孩子一一送上小舟,护送他们离开这艘罪恶之船。待她回身时,对方已经察觉不妙,一群打手蜂拥而至。她与白迟帆背靠着背,刀光与剑影交织,默契地并肩迎敌。那些人见硬拼无望,竟在口中急急念诵怪异口诀,顷刻间,画舫深处轰然巨响,暗藏的火药被引燃,整艘画舫被炸得木屑横飞,烈焰冲天。危急关头,白迟帆一把将凌苍苍护入怀中,以身挡下席卷而来的致命冲击,两人连人带木板翻入湖中,沉入冰冷的水底。
湖水如墨,寒意刺骨。白迟帆在昏迷中辗转,仿佛困在无尽梦魇之中。他梦见凌雪峰立于高处,眼神冰冷而讥诮,字字如刃,将他一路走来的坚持讥笑得一无是处。梦境骤碎,他猛然惊醒,在惊涛骇浪般的心绪中抓住唯一清晰的念头——此生若不能留住眼前之人,再多权势与名号皆毫无意义。他第一件事,就是郑重其事地望着凌苍苍,声音带着尚未褪去的虚弱,却坚定如铁,请她嫁与自己。
罗冼血赶到本意是打断这一场'唐突'的告白,却不料白迟帆并不避讳旁人,当着他的面,坦然开口,说自己心悦凌苍苍,愿以半生荣光换她余生相伴。罗冼血目光沉沉,质疑之声毫不留情,指责白迟帆心思难测、身份成谜。凌苍苍却没有退缩,她看着白迟帆的眼神清澈而笃定,相信这一路以来所见所感,相信这个在爆破中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根本不是传闻中冷酷残忍的恶人。她替白迟帆辩驳,为他挡下质疑,让他在众人面前第一次享受到被坚定信任的滋味。
另一方面,萧千清站在宫阙深处,望着那位迟迟不肯完全信任自己的皇兄,只得苦笑收敛锋芒。他主动呈上贺礼,语气恭顺,却藏着锋利的决心——总有一日,他会用事实洗清自身嫌疑,让皇兄明白,他并非那个轻易背叛亲情的小人。皇城金瓦之下,兄弟间的嫌隙如雾般弥漫,既看得见,又摸不透。
夜深时分,凌苍苍独自一人坐在灯影之下,回忆被往事牵扯。童年时代,父亲常年在外奔走,她总是望着家门出神,却始终等不回那熟悉的身影。某一次她执意偷偷跟随父亲出门,却在途中被歹人掳走,险些被卷入一桩人间惨剧。就在最黑暗的时刻,一抹身影从夜色中掠过,是她的师父出手救了她,并亲自将她护送回父亲身边。从那一刻起,师父便成了她心中最可信赖、也最敬重的人。
如今,她毫无保留地将这一切告诉白迟帆,还带他去拜见那位在江湖上素来神秘的师父。白迟帆却早已查知一些隐秘的踪迹,心中明白凌苍苍的师父绝非表面上那般清高出尘。两人一见面便剑拔弩张,暗中招式互试,杀气若有若无。可一见凌苍苍踏入院门,那位素来冷峻的师父瞬间收起凌厉气息,换上近乎慈和的笑容,将所有异样都掩进眼底。白迟帆静静旁观,耐心等待真正的破绽显露。
师父为凌苍苍精心铸造了一柄新剑,剑身修长如春水,映着微光温润如玉,她爱不释手,给它取名'杨柳风',寄托柔中带刚、随风而起的期望。白迟帆瞥见那柄剑,心下愈发警惕——这份礼物太重,重得不像是单纯师徒之情。他随即在夜色中与师父第二次相见,剑出无声,话语却如针芒。谈话之间,他步步试探,对方的身份与他们一路经历的诸多变故似乎都存在着难以言明的关联。
面对白迟帆的质疑,师父终于卸下伪装。他提及'鬼王'之名,嘴角勾起一抹近乎自嘲的笑意。那是一个人人闻之色变的身份,却并非他本意所求,只是命运与局势将他推上这个血腥王座。许多罪与罚、恩与怨,都在这两个字中纠缠不清。为了逼白迟帆做出抉择,他刻意以近乎挑衅的口吻激怒对方,甚至以自身为饵,引他下杀手,用一场生死对峙来撕破这层久违的迷雾。不料,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凌苍苍尽收眼底。
她看见的是白迟帆挥剑的姿态,却听不见他心底的挣扎。误会在电光火石间骤然成形,如同一把冰寒的利刃,扎入她心口。她质问他为何要对师父痛下杀手,为何隐瞒身份、周旋布局。白迟帆面对她的狐疑,只能沉默——有些真相,一旦说出口,便会牵出更大的漩涡,将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之地。他的沉默在凌苍苍眼中,化作难以原谅的背叛,她眼中的信任一点一点崩塌,最终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恨意。
昏沉多日后,凌苍苍在王府中醒来,萧焕守在床畔,见她睁眼,难得露出真心的欣喜。可在她看来,这个曾亲手夺去师父性命的男人,无论说出多少温言软语,背后似乎都藏着某种利益与图谋。她强自压下心中滔天怒火,面上却平静得近乎冷酷。萧焕劝她不必困在过去,执着于死者,只会将自己困在痛苦的枷锁之中;活着的人,更值得她用心思量、用力守护。凌苍苍听在耳里,却难以在心中生出共鸣,只淡淡地表示,今日回门,她想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萧焕尊重她的选择,只在门外静静守候。宫中却早已流言四起:皇上与新立的皇后大婚当夜各自分房,毫无新婚燕尔的甜蜜。有人窃窃私语说皇后不过是权衡利弊的选择,有人讥笑这段婚姻只是虚情假意的表象。那些隐晦不堪的猜测,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人笼罩其中。待到回门之日,萧焕与凌苍苍立于凌府门前,短短一眼对视,心底千言万语皆化成无声,他们最终还是并肩迈入那扇熟悉却又陌生的大门,各自携着秘密与伤口,走向命运早已铺陈好的下一步棋。
夜色沉沉,宫灯如豆,萧焕推门而入时,桌案上的酒盏早已斟满,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影下微微晃动。对面而坐的凌苍苍神情疏淡,却难掩眉间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她几乎是在他迈步进门的同时,顺手递上一杯酒,动作自然得仿佛早已排演过千百遍。萧焕目光在酒中流转,指尖微顿,细察那一杯看似寻常的清酿。凌苍苍眼底深处一丝心虚与不安一闪即逝,却终究还是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无奈自嘲,不再多言,仰头一饮而尽,姿态洒脱而决绝。酒液入喉的一瞬,萧焕放下杯盏,目光锋利而清明,径直问出心中所知:'说吧,你在酒里动了什么手脚?'凌苍苍明显一愣,面色微变,反倒先质问他:既然明知酒水有异,为何还要喝下去。话音未落,萧焕体内潜伏已久的寒毒悄然发作,经脉如冰封般绞痛,他心中原以为她会下的是致命剧毒,却发现那股药力并非夺命之毒,而只是引寒毒暴起,让他不得不在此逗留一夜。
他很快明白了她的意图——不过是借他留宿一晚,好在柳太后跟前交代一个说法。萧焕语气冷静,然而话语如利刃:'太后不会因为朕在你宫中留宿,便将凤印交给你。'这种权衡利弊,他再清楚不过。凌苍苍却不以为意,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回答。萧焕盯着她,忽然开口问:'今日这般处心积虑,难道先前那些恩怨,你都能一笔勾销?'凌苍苍眼神微微躲闪,却仍故作轻松地说自己并不打算再计较过去,只求能借此在太后面前保住立足之地,哪怕是以这样卑微而危险的方式。
她抬眸凝望萧焕,语气淡然却藏锋:'父亲辅佐你多年,柳太后早已是我们两家共同的敌人。你为帝王之权,我为自己的目的,本就可以同舟共济,不必事事相互消耗。'这番话一针见血,却也道出宫廷之中最残酷的现实。萧焕却并未因此放下心中戒备,他太了解她,越是这般云淡风轻,越说明她心中仍有未曾言明的恨。他再度追问,而凌苍苍尚未来得及作答,外头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太后安插的耳目回来了。
那一瞬间,萧焕眸光一冷,抬袖一挥,将桌上的酒杯、菜肴尽数扫落在地,碎瓷与残酒四散一地,仿佛一场无声的风暴。他刻意摆出厌弃凌苍苍的姿态,让人误以为他对她极不耐烦。凌苍苍怔了片刻,随即心下了然——他是在演给柳太后的眼线看。太后得知凌苍苍不得宠,自然更不会相信她有能力夺走凤印,反而会逐渐松懈对她的防备。很快,萧焕当着众人的面下旨,命凌苍苍闭门思过,她只是垂眸应下,没有辩解,更没有反抗。
消息传到凌雪峰耳中,他不顾一切赶入宫中,看似焦急万分,实则胸有成竹,轻易便读懂了萧焕的用意——为了保全凌苍苍的局面,萧焕给了她一个'受罚'的名头。凌雪峰表面恭顺领命,嘴上说着全听皇上安排,心底却另有算盘。这个历经风雨的老狐狸很清楚,就算他按兵不动,柳太后也绝不会安然旁观。局势愈乱,对他越有利。他深知,萧焕此次借势用凌苍苍,迟早会让这丫头把这一笔恨牢牢记在心中。
被'关'在宫中的凌苍苍收到萧焕送来的字画,本该是皇恩示宠的象征,她却只觉刺眼。她在面前伺候的太监跟前故意冷嘲热讽,言语间暗讥萧焕虚情假意。与此同时,远在别处的钟霖正准备随豫章王萧千清一同进京。萧千清打量着这个出身不凡的钟霖,心中暗自盘算——钟霖的身份与才智,正好能为自己所用。毕竟,这一回进京,他那位皇兄绝不会只是表面的迎接,暗处怕是已布下重重棋局。
另一边,凌苍苍依照线索来到冷宫深处,破败宫墙间阴风阵阵,寂寥如鬼域。她掌心那枚随身携带的玉佩忽然微微发热,对冷宫方向竟有所感应,这异象让她心生好奇,忍不住步步深入探查。冷宫中居住的萧荧立刻警觉,伸手拦住她,不许她触碰自己的物件,目光里带着多年幽禁积累的怨气与冰寒。萧荧咬牙道自己极厌萧焕,凌苍苍闻言浅浅一笑,说自己对萧焕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两人的厌恶仿佛在这荒凉之地找到同盟。
然而当萧荧冷冷吐出'那你去杀了萧焕'的话语时,凌苍苍明显一顿,那一瞬间的迟疑落在萧荧眼中,便成了最清晰的答案。她早看出,凌苍苍根本无法对萧焕下杀手。凌苍苍却并未被动承受这番试探,反而反客为主,将话锋一转,逼问萧荧不肯告知的秘密——那件被对方严加看护的物品到底有何来历。几番周旋之后,她终于从萧荧语句间抽丝剥茧,拼凑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真相,心中却愈发疑惑:师父为何会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到她手中,而不是任何一个更'合适'的人?
回到宫中,夜已深沉,凌苍苍独坐案前,借酒浇胸中郁结。烛焰晃动,她的影子被拉得细长而孤寂。这时萧焕前来探望,与她同饮。言语间,凌苍苍忽然半真半假地道破——在许多人眼中,她不过是他拿来制衡凌雪峰的一枚棋子。话一出口,萧焕心口莫名一疼,那种隐隐作痛甚至比寒毒发作更加难忍。他向她坦白自己的情意并非虚假,不是随手施予的恩宠,而是一次次在权力与情感之间挣扎之后仍固守的真心。凌苍苍却只是苦笑,觉得这种'认真'的喜欢太过沉重,压得人无法呼吸,她不愿,也不敢接受。
不久之后,萧荧悄然来见萧焕,从他与凌苍苍的对话与反应中,她终于确定——凌苍苍的确动了情,正因如此,才迟迟无法对他痛下杀手。情之一字,成了最不可靠,却又最致命的弱点。与此同时,朝堂暗流汹涌。凌雪峰暗中指使罗冼血刺杀宋兰曦,在他看来,宋兰曦本人或许并不重要,但她的师父却是李承天,一旦任其存活,未来必是变数。为了绝后患,他强调必须斩草除根,布下天衣无缝之局,绝不能留下半点破绽。
京城之外,萧千清前往与钟霖会面,甫一相见却突遭刺客袭击。刀光剑影之间,两人背靠背并肩而战,一个沉稳狠厉,一个机敏果决,默契竟出乎意料。那些刺客身手利落、招招取命,显然是从死地中打磨出来的杀手,然而始终难以取得上风。见对方兵刃难破,援兵又至,刺客首领心知大势已去,只得匆忙撤退,带着残部狼狈而逃。
战后,萧千清望着地上横陈的尸体与未干的血迹,感叹这些人出手狠辣,绝非寻常江湖杀客。钟霖也不得不承认,萧千清并非外界传闻中只会张扬跋扈的豫章王,反而聪慧过人,心思深沉。萧千清扬眉一笑,颇为得意地问他,如今可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高调回京了吧。钟霖却只淡淡回应,说他'算是有点脑子',语气敷衍得很。萧千清听在耳中,只觉对方是在刻意逗他,二人言语交锋间火花四溅,却又隐隐透出难言的惺惺相惜。
正当他们唇枪舌剑之时,属下急急来报,宋兰曦伤重垂危,随时可能气绝。萧千清闻言,心中顿生不安——这件事绝非简单的刺杀,更可能是有人借刀杀人,意在撼动朝局。他很清楚,一旦宋兰曦之死与他护送不力牵扯上关系,皇兄完全有理由借题发挥,将他压制甚至除去。局势已至险境,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找出一个足以自保、又能顺势反击的理由,将这场风暴巧妙导向另一个方向。
而宫墙之内,凌苍苍在廊下驻足,抬头望见墙上隐约浮现的图案,像是某种约定的暗号。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警惕,低声呢喃:'看来,有人约见我了。'在看似平静的皇城之中,一步一步,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悄然推向更深处的棋局。有人甘愿被利用,有人暗藏锋芒,有人以情为赌注,有人以命为筹码,一盘看不见终局的大棋,正在无声而残酷地展开。
导演:林峰
编剧:缪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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