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韶华第14集剧情介绍

 

  河岸的泥土尚带着湿意,褚韶华亲手将萱萱安放在草木掩映的土丘之下,风吹过水面,带着清冷的气息,也带走她心中最后一丝倔强。悲恸如潮,力气被掏空,她在坟前一头栽倒,昏昏沉沉地在泥土的清苦气息里醒来。她站起身,衣襟上仍有尚未干透的血迹,便纵身跃入河水,任凭冰凉的水面卷走污渍与记忆。水光收拢,目光也变得坚硬,她抱紧仅剩的行囊,踏上驶向上海的列车,车轮咣当作响,仿佛把过去的日月一节一节甩在身后。

  车厢里拥挤而嘈杂,一个眼睛明亮的小女孩靠近她,笑意天真,主动报上名来,叫尹阿妹,说是要去上海投奔杨树浦路宝兴纱厂的表姐罗翠英。褚韶华冲她点头,既不张扬也不冷漠,那份寡言里藏着无边的疲惫。火车驶入十里洋场,煤烟与海风混杂,鳞次栉比的洋楼在晨雾里若隐若现。两人一同落脚繁华之地,尹阿妹去寻罗翠英,而她则依着四年前的地址,去找名叫康二妞的旧识。门牌还在,屋内早换了人家;岁月不留情面,旧人踪迹杳然。无处可去,她沿墙根缓缓坐下,把自己挤进城市褶皱里,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

  清晨的街面渐渐热闹,闻知秋提着食盒走出门来,见她衣衫简陋、面色憔悴,错把她当作讨饭之人,随手掏出几块大洋丢在脚边。银光一闪,她却急急拾起,双手奉还,目光澄净而清醒,那是一种在泥泞里仍不愿俯身的倔强。她没有多言,转身去了宝兴纱厂,想着借尹阿妹的指引寻个栖身之处。正逢工厂招工,罗翠英识得这位沉静的女子,当即替她担保。自此,褚韶华换了一个名字,叫朱沙——用一抹红尘里的颜色,遮住旧日的伤痕。她分在并条车间,罗翠英手把手教她认识纤维的性子、机器的脾气;棉絮如雪,机轴如龙,她学得又快又稳,汗水在轰鸣中凝成了沉默的光。

  厂里的规矩重得像铁,工头老钟的眼神像钩子,盯住每一个动作的迟疑。他把女工当牲口,不痛快时便喝骂动手;到了结工钱,又扣东抹西,毫不手软。最阴冷的是那只挂钟,他悄悄把指针拨慢两个小时,让女人们白白献出两重日影。尘屑飞扬里,怨气在喉间打转,却被生计与恐惧压成一声叹息。

  某个午后,褚韶华瞥见一个瘦削的小男孩踮脚伸臂,把被偷走的时间拨回正点。那是程辉,眼睛明亮,步伐轻快,仿佛生来就与不公较劲。老钟察觉后勃然大怒,带着人马便追。她心底一紧,快步迎上去,以无谓的话头牵乱追赶者的视线,又悄然将程辉藏在器材堆后。一次并肩的沉默,就此在喧哗中种下。夜里,她绕过宿舍的门槛,目睹女工们拥挤着侧身而睡,破门破窗,风从缝隙里一线一线地钻,像刀刃刮在脸上。她终于忍不住,低声却坚定地劝她们团结起来,去争取不多不少、理该属于她们的温饱和尊严。大多数人只摇头,眼神里刻着对开除的惧色。

  一个月的日子被机器拉扯得漫长。夜色最深的时候,卢阿贵带着蒋大昌、毛旺财闯进女工宿舍,低笑与污语像泥水泼在脸上。褚韶华握住一根木棍,冷不丁抽出,直奔恶徒,罗翠英急急扯住她的衣袖,却难拦那股从心底涌出的怒火。小混混们招呼同伙,将她团团围住,拳脚像宿命落下。几个女孩跪地哀求换来的是更肆无忌惮的笑,程辉闻声而至,扑上去护住她,瘦小的身板硬是生出一股子烈。那一刻,忍耐的堤岸被冲垮,女工们纷纷抓起身边铁器木棒,一拥而上,把屈辱还了个痛快。

  闹声惊动老钟,他赶到后并不问由,只将女工们狠骂一通,又咬牙扣去她们一半的工钱。褚韶华心中那根弦断了,站到人群最前,语声不响却字字作铁:明日罢工。她早打听清楚,厂里有一批急单待赶,眼下正离不开这些手脚麻利的工人。消息像火苗从麻绳里窜过,千余名女工的沉默化作齐整的目光,统一的呼吸像潮水翻涌。第二天清晨,机器的轰鸣没有如常响起,厂房冷得像一块灰白的石头。

  老钟气急败坏,带人上前寻衅。褚韶华代众人提出诉求:不许克扣工资;开除卢阿贵、蒋大昌、毛旺财;每日工时不得超过十二个时辰;严禁打骂;改善食宿。老钟冷笑不允,招呼人欲强行镇压。女工们早备下工具,铁钩木棍齐举,那阵势像粗糙却结实的壁垒。老钟没料到这股团结的厉害,慌不迭地败退。厂长得知后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订单若砸了,他自去卷铺盖。为了息事宁人,老钟拎来几篮肉想讨好,女人们却一口回绝,油光并不能抹平疼痛的皱褶。

  王经理闻讯而至,摆出笑脸要与褚韶华“单独谈谈”。她不退不让,要求在全体女工面前给出保证。厂长权衡再三,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应允所有条件。机器重新转动,梭影如飞,女人们把她敬作心头的一盏灯。可风浪未平,厂长又以“未通过考核”为名要将她开除。她只是含笑一拱手,提醒他以后善待这些辛苦的手。女工们汹汹欲再起罢工,把她留下,她却摇头劝止:订单已完,再起风波,只会一并被逐。分别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夜里搁浅的潮水,满是无声。

  褚韶华走出纱厂的大门,灰墙与红砖在身后渐远,门口的石阶上站着程辉。他手里攥着一串旧钥匙,说阿祖在烟厂谋了差事,已搬出去,这间贫民窟里的小屋空着,让她先住下。棚屋低矮,却有一扇能见天光的窗,破旧的桌面擦得发亮,像极了在风雨里仍不肯抛弃的体面。她摊开掌心,剥离出仅存的几块大洋,粗略算计未来的柴米油盐,心里却渐渐安静下来。程辉摆摆手,说他一介小子,花得不多,不用她掏钱。目光与目光在空气里对上,像两颗石子在水面相碰,泛起圈圈涟漪——在这座陌生而寒冷的城市边缘,总还有些温暖在暗处悄然生长。

  夜色合拢,灯火在巷弄中颤动。褚韶华靠在窗边,听风从远处纱厂的方向吹来,轰响似乎还在耳畔回荡。她知道,朱沙这个名字会陪着她走一段新的路,路上有机器的轰鸣,有人心的凉薄,也有并肩的手与不屈的眼。明日尚远,但她已学会在最暗的时刻点起一束火——为自己,也为无数在尘埃中挣扎的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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