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贵一向仗势欺人,见年关将近,银钱周转紧张,便派心腹李赖子和管家登门,向常四逼债。常四满腹愁绪,却仍强作镇定,承诺会尽快把钱凑齐了送上门去。李赖子不依不饶,见常四一时拿不出足额银两,干脆狮子大开口,逼他拿出家中两亩盐田抵债。常四骑虎难下,正进退维谷之际,古平原挺身而出,以冷厉语气恐吓李赖子,扣他一顶“反贼”大帽,说要将他勾结豪强、鱼肉乡里的罪证告到朝廷,让官府以“谋逆”之罪将他杀无赦。李赖子吓得面如土色,冷汗直流,仓皇之中只觉双腿打颤,转念又怀疑王天贵是否把他当棋子随时可弃,越想越心惊,竟一溜烟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李赖子走后,王家管家仍不放心,留在常府继续盘问,暗中探听古平原的来历。常四心里雪亮,却故作镇定,谎称古平原乃自家远房侄子,只是久居外地,鲜少露面。管家并不深究,反而抓紧时机从怀里取出欠条,冷声催逼。常四被逼无奈,只能把家中能动用的银票、现银尽数拿出,然而清点之下仍差七百一十八两之巨。常四咬牙承诺,只要再多跑几趟买卖,便一定设法还清。管家却故意咄咄逼人,逼他把这一幢祖辈传下的大宅子抵押给王天贵,还扬言王爷已经看中此宅,年节之时要在这里张灯结彩,热闹过年。
古平原见势不妙,将欠条拿在手中细细看去,发现其上明明写着“须于今年除夕前还清”,而此时离除夕尚有一日。他据理力争,以时限未到为由推托,说再给一日周旋,总能另想办法。管家不屑一顾,断言他们在一日之内绝无可能筹齐如此巨款,只能悻悻离开,打算回去禀报王天贵。王天贵得报后,心中起疑,当即命管家暗中打听古平原的底细,不愿轻易放过这个出言顶撞、又看似来历不明的年轻人。
夜幕渐深,常四勉力振作,仍依旧摆下酒席,为远道而来的伙计们接风洗尘。席间他连连举杯,狼吞虎咽般灌下烈酒,分明是借酒浇愁,奈何酒量有限,很快便醉得满面通红,言语失次。古平原看在眼里,明白他心中忧患深重,只是无处倾诉。常玉儿见父亲借酒伤身,心中焦灼,起身要去劝阻,却被古平原急忙拦下。他知常四男子汉自尊,不愿在女儿面前示弱。想到再过一天,一家人可能就要被人从这所祖宅中赶出,常玉儿心头一酸,眼泪终究忍不住簌簌而下。古平原轻声安慰,郑重答应一定想办法保住这一片瓦檐,让父女不至于流离失所。为宽她心,他提议出门散散心。
街市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舞狮队在锣鼓声中翻腾跳跃,孩童追逐打闹,商贩沿街吆喝,新年的喜气暂时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常玉儿被这热闹气氛感染,忍不住走入人群凑起热闹,笑意久违地浮上脸庞,只是一时不慎,帽子从头上滑落在人群之中。古平原眼尖手快,连忙俯身捡起,为她轻轻拍去尘土,又细心替她戴好。正当二人沉浸在片刻难得的轻松中,一队官兵却披坚执锐而来,队列整肃,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为首军官朗声高宣,奉王爷之命押运药材,急赴远在北地的科尔沁草原,那里马瘟肆虐,关系边防军务,需招募民间行商护送药材,以争分夺秒。古平原心念一转,顿时胸中灵光乍现,隐约看到一条既能解困又能立功的出路。
他连忙带着常玉儿赶往马帮公所,与当地颇有声望的旅蒙商人汉隆见面。在众人尚未回过神之际,古平原抢先一步,替常四接下了这趟押送药材的艰巨差事。当场二人立下合约:王爷限令六十天之内,务必将药材安全送达科尔沁。古平原眉头一皱,故意以路途遥远、山河险阻为由,推说时日太紧,恐难保证无虞。汉隆略一思量,只得咬牙答应将期限延长十日,换取他们无后顾之忧地全力奔赴。古平原见机行事,又趁势为伙计们争取一笔丰厚的安家费,理由是此行刀头舔血、九死一生,若不能让兄弟们的家人有所依靠,实在难以启程。汉隆权衡再三,只得勉强点头。
翌日清晨,天色尚灰,常四醒来,见桌上竟静静放着一沓厚实的银票,惊愕之余急忙唤来常玉儿追问缘由。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古平原已替自己做主签下押运药材的契约,以这笔买卖换来足额银两。常四又惊又怒,一方面为眼下资金得解而暗自松口气,一方面又因女儿擅自同意如此危险的差事而怒火中烧,当场责骂了常玉儿一番。科尔沁草原近来战火不息,局势紧张,而马瘟又牵连军务,沿途风雪、盗寇、兵戎,处处潜伏杀机,这一趟路谁也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古平原却并不退缩,很快将马帮伙计们召集到院中,坦然说明此行凶险,又诚恳号召众人再随常四奔赴一趟科尔沁。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仍表示愿意听常四安排。常四心中明白,如果放弃这一次机会,不仅祖宅难保,他自己与这些兄弟的生计也要无以为继。思前想后,他索性敞开话讲,恳求大家再信他一次,一起闯过这一遭。他郑重承诺,凡随行之人,工钱一律加成两成,让众人得以回家向家人交代。伙计们被他的真诚与义气打动,纷纷点头应下,准备告别家小,随马帮再上征途。
安排妥当之后,常四亲自带着古平原上门拜见王天贵。王天贵原以为他已经走投无路,特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羞辱一番,以彰显自己的威风。却不料常四一进门便拿出银票,将所欠款项悉数奉上。王天贵不信银票全为真,吩咐管家仔细验看,确认无误后,只得极不情愿地把欠条与房契一并交还。口头上却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暗讥常四不过是苟延残喘。常四多年忍辱,此刻终于硬气起来,毫不示弱,言辞犀利地反讥回去。两人你来我往,火花四溅,最后常四扬起下巴,拿了房契,与古平原大步而出,留下一屋子怒气难消的王家人。
王天贵被气得拍案大骂,心中的疑虑更深,随即命管家务必要彻查古平原的身份来历。常四则忙着筹备出行事宜,决定亲自率领马帮,再度翻山越岭,押运药材,奔赴风雪边关。临行之前,他在院中摆下香案,焚香敬天,口中默默祈祷,一方面为这一趟生死未卜的远行祈求庇佑,一方面也在为跟随自己的这群兄弟壮行。众人依次上前叩拜,目光坚毅,心意已决。
与此同时,管家暗中奔走,终于打听到古平原乃自宁古塔而来。宁古塔向来是朝廷流放罪犯之地,这一消息令他大为振奋,立刻又花重金请来外国传教士,偷着替古平原画了一幅画像,准备上呈王天贵。王天贵听闻“宁古塔”三字,眉头紧锁,几乎立刻将古平原与流放之人联想在一起,心中杀机初起,暗暗盘算着如何借此文章,将他置于死地。
而另一边,常四率领马帮踏上征途,翻山越岭,很快行至多折山一带。天色突变,大雪纷飞,寒风如刀,山坳之间狂风呼啸,雪雾弥漫,山路崎岖难行。马车在厚雪与泥泞中寸步难移,不多时便深陷其中,轮轴被死死卡住。常四顾不得寒风刺骨,大声招呼众人一同上前推车。伙计们咬紧牙关,踏着没膝深雪,齐心用力,吆喝声与喘息声混在呼啸山风中,终于将马车一点一点从雪坑中挪出。这一番生死考验,让众人的士气反而更为凝聚,马帮再次缓缓前行,消失在重重风雪之后。
时光推移,春节过后,远在南方的苏紫轩奉密令进京,与李万堂密谈。她此行肩负重任,要前往山西平遥开设票号与当铺,为南方革命党秘密筹措军费。李万堂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本拟亲自坐镇,后又权衡再三,答应为她牵线搭桥。李钦闻讯赶来,自告奋勇请缨前往平遥主持大局。李万堂忧心他经验尚浅,恐难担大任,语带犹疑。苏紫轩却对李钦信心十足,更指出李钦心中极为看重的那位年轻人——古平原,此刻正滞留平遥一带。她心思敏锐,早已看出古平原胸怀胆魄、颇具经略之才,打算将其网罗至自己的麾下,为日后风云变幻多添一分筹码。
李万堂却提出隐忧,提醒苏紫轩,古平原的来历并不清白,他极有可能是自宁古塔被流放而出,身负旧案之人。苏紫轩却并未因此退缩,她目光长远,只见满地龙蛇并起之势,更看重一个人的胆识与才干,而不拘泥于过往的身世烙印。在她看来,乱世将临,真正难得的,正是像古平原这样敢闯敢为、心中有数的人物。至于他如何从风雪边地走到平遥,又将如何在兵荒马乱中翻云覆雨,一切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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