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宁古塔,寒风如刀。徐管带押解着身负重罪的古平原,一路驱赶至此,本是准备让他在这片苦寒之地受尽折磨、不得善终。可古平原命悬一线之际,仍心思清明,他看准徐管带贪婪多疑、又握有兵权的性子,低声劝诱,对方若肯与他联手倒卖军火,既可大发横财,又能摆脱眼前困局。徐管带权衡再三,终究抵不过银子的诱惑,决定试上一试,从此两人表面同路,暗里却各怀盘算。
他们辗转来到俄国边境,顶着风雪,与驻守边境的俄军首领秘密交易。仓门开启之时,一箱箱枪支弹药在冷光中泛着金属的寒意,堆满整整一大车。临别前,一名俄军军官把一杆造型精巧的手枪亲手交到古平原手中,说是赠礼,却更像是在试探与示好。古平原原打算就地把这批军火脱手,从中狠赚一笔,谁知徐管带却执意要将军火运回马场,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古平原虽然疑窦丛生,却一时摸不清对方真正意图,只得按兵不动,随行而去。
马场处在阴冷潮湿之地,徐管带年复一年扎在这里,早已留下沉疴旧疾,骨肉仿佛被寒气咬住,只能仰仗大烟膏缓解痛楚。返程途中,他时常脸色惨白,靠吸食鸦片勉强支撑。两人翻山越岭,踏雪涉冰,千难万险之后,那车军火终于被拖回马场。远远望去,院子四周横陈着几只僵硬的狼尸,嘴角仍带着未干的涎沫,正是中了毒肉的结果。原来徐管带在离开前,便在院中悬下大块喂了剧毒的肉,打算与围绕马场多年不散的狼群做个了断。此刻他仰头嘶吼一声,声如疯狼,似是在向多年来纠缠不休的敌手宣战。古平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狂态吓了一跳,只怕惊动更多野狼,连忙出言喝止。
徐管带与附近狼群缠斗多年,早已视之为生死仇敌。如今好不容易毒死几只,似乎才出得一口郁结多年的恶气。古平原却敏锐地察觉到不祥的危险,他担心这点胜利会引来更猛烈的报复,便赶紧躲回柴房。不经意间,他在角落里发现成堆被掏空的大烟膏盒子,心头一沉,暗觉不妙。正思索间,院外蓦然传来一声枪响,他急忙抄起那支俄军送的手枪冲出门去,只见徐管带刚刚又开枪打死了一只扑来的恶狼,鲜血迅速浸透白雪,腥气四散。他明知血味会招来更大的狼群,却仍不罢手,竟抬手指向正在拉车的战马,扣下扳机,将那匹苦劳马一枪打死。
古平原此时已明白,徐管带的大烟膏早已耗尽,剧毒般的疼痛与绝望令他起了死志。他故意以鲜血引狼,打算把古平原困在这片狼群环伺的雪原,陪自己一同葬身兽口。古平原反应过来,立即拔枪指向徐管带,却赫然发现枪膛空空,子弹不知何时已被对方悄然取走。徐管带冷笑着承认,自己命不久矣,最想看的,便是古平原被狼一口一口撕咬至死的惨状。枪口对准古平原眉心的瞬间,一道黑影骤然从侧面扑来,一只饿狼咬住徐管带,他惨叫一声,身形踉跄。古平原趁机夺下枪支,而院外狼群闻血而至,纷纷涌向被射杀的战马,撕扯咆哮。古平原则竭尽全力将遍体鳞伤的徐管带拖回柴房,用肩背死死顶住房门,抵挡外面猛烈的撞击。
门板被撞得吱呀作响,狼爪抓挠木板,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徐管带浑身是血,气若游丝,于生死交界之际,终于吐露埋藏已久的秘密。他沙哑地说,当初苏紫轩曾独自来到这偏僻马场,那时他已病入膏肓,行将就木。苏紫轩却在他面前打开一大箱大烟膏,说这是给他的“续命之药”,条件只有一个——不许死,要咬牙撑下去,等古平原被押来宁古塔,再与其同归于尽。听到这里,古平原脑中仿佛有雷霆炸响,他这才明白,自己一路走来险象环生,竟是被人处心积虑布下的棋局。想到苏紫轩的伪善与算计,他恨得咬牙作响,胸中怒火几乎要烧穿肋骨。
死境当前,古平原绝不甘心做待宰羔羊。他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点燃堆在柴房中的木柴。火舌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升腾,门缝里溢出的火光惊得狼群后退。趁着狼群被火势逼退的短暂空隙,古平原冒着烈焰冲出柴房,浑身被烟熏火燎,衣衫焦黑。他手中举起燃烧的房梁,与试图逼近的恶狼周旋,一次次挥砸,将狼群阻挡在火线之外。可枪里仅剩的一颗子弹,他迟迟不敢轻易扣下,只能在火光与狼影之间苦苦支撑。待气力将尽,他迅速钻进那车军火底下,将其作为最后屏障,屏住呼吸静待时机。
另一边,常四与常玉儿日夜兼程赶往宁古塔,踏雪寻迹,只为查出古平原的下落。天地茫茫,雪原无边,他们想向当地人打听消息,却连一处人烟都找不着,只有呼啸寒风与远处狼啸相伴。在车底下,古平原紧绷着每一根神经。忽然,一只饿狼悄无声息地跃上车厢,从上方猛然扑向他。千钧一发之际,他别无选择,只能扣动扳机,唯一的一颗子弹准确击中野狼。枪声在空旷的雪原上炸开,狼群瞬间被激怒,四面八方涌来,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古平原几乎已绝望,正当狼群齐齐扑上之时,箭矢破空之声接连响起。
常玉儿与常四终于循着枪声赶到,毫不迟疑拉弓搭箭,一支支利箭稳准狠地射向狼群,几只领头的恶狼当场翻倒在雪地上,其余狼见势不妙,呜咽着四散奔逃。劫后余生的古平原从军火车底钻出,满身灰烬与血污,紧紧将常玉儿拥入怀中,仿佛怕再失去她一次。常四见古平原安然无恙,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三人商议之后,决定押送这批军火,离开这块诡异阴冷的宁古塔雪原,另寻出路。
路上,常玉儿随口问起传闻中的皇太后慈禧长相如何,古平原顺势笑言,无论怎样,都比不上她半分姿色。常玉儿听了心中一甜,随即借机提到白依梅的名字。古平原神色平静如水,他早已将那段旧情收进记忆深处,此刻只想着尽快去京师,将军火卖个好价。常玉儿却郑重提醒他,李钦曾托她捎话,劝古平原不要贸然前往京师。古平原默然良久,心中明白,这世上除了手足亲人,能掏心掏肺对他好的,也只有常四与常玉儿这寥寥数人,其余人皆难托付真心。
一路护送之下,常四与常玉儿终于将古平原送到山西边境。此处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常四体贴地先行离开,留出片刻清净,让两人好好说说掏心话。古平原终于鼓起勇气向常玉儿表明心迹,说自己无论身在何处,心里都会惦念着她。两人言语间满是不舍,古平原提议先送她回山西平遥,再另寻出路。常玉儿却明白,世事无常、聚散难料,与其再次离别,不如从此长相厮守。但古平原此时一无根基,前途未卜,他怕委屈了她,只能满心愧疚。常玉儿反倒柔声安慰,说只要同心,贫富不计。两人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分别在即,古平原郑重许下誓言:待他安身立命之日,必回去迎娶常玉儿。二人含泪相拥而别,泪光在风雪中闪烁,凝成一份难以割舍的牵挂。
再度启程后,古平原独自押着满车军火一路辗转,终将其运至安徽。恭亲王与乔松远远见到那一车枪支弹药,眼中掩不住欣喜,笑容几乎合不拢嘴。这批军火无疑是乱世中的一把关键筹码。恭亲王当即举荐古平原出任安徽安抚使,寄望他能以此身份稳定局势。古平原推辞不过,只得暂时应下,同时向恭亲王请托一事:务必查清其父下落,以及当年那场栽赃陷害的真相。恭亲王应承下来,将此事交由九门提督彻查,并向古平原详细说明李成在合肥的兵力部署。
此时合肥城已被清军重重围困,城中粮绝数日,百姓与守军竟落到以老鼠裹腹的窘境,瘟疫与饥饿在街巷间蔓延。满地尸骸,哀鸿遍野,可李成仍负隅顽抗,不肯轻易举城投降。古平原随恭亲王品茶议事,一入口便尝出茶汤中熟悉的兰雪清芬,才惊觉各地茶商为迎合时局,竟纷纷拔掉自家茶园,只为改种这名声鹊起的兰雪茶。想到千百亩好茶园被连根毁去,他不禁摇头叹息,觉得既是对往日匠心的辜负,也是对未来的冒险。为稳住局面,他带着古平文前往安徽茶商会,堂中气氛压抑而凝重。胡老太爷当众跪倒在地,向他认错谢罪,声音颤抖中透着惭愧。古平原连忙上前将人扶起,并未趁机咄咄逼人,只希望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局里,能少一些算计,多一点坦诚,一步步走向他心中真正的“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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