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与血交织的时局里,田小贵被迫吞下苦难的第一口毒酒。川野命人以马非汀侵入他的血脉,像一条冰冷的蛇在他体内盘桓蚕食,疼痛与渴求轮番推进,把他的意志撕扯得支离破碎。为了活下去,又为了摆脱这股毒力的钳制,他被逼着靠近抗联,暗中缀着汤德远的一举一动。直到鲁长山与汤德远约在宝局密会那日,伪警察骤然包围,杀机乍起,田小贵的心像被重锤砸中,他在门口故作喧哗,大声呼喝,只为给鲁长山一个转圜的喘息。那一刻,良心像火星窜起,照亮了他被毒雾笼罩的黑暗深渊。
后门处,万福庆与高云虎早已潜伏接应。鲁长山以身作盾,护住汤德远从大东宝局的后门突围,三人翻身上车,踩着油门在枪声里撕开一道血路。日伪警察紧咬不放,轮下尘土飞扬,弹雨追逐影子。直至鲁长山令万福庆将车钻入密林深处,树影如潮吞没了嘶吼的引擎,追兵被密叶断了视线,这才堪堪脱身。风停林静之后,鲁长山面色如纸,仍打起精神欢迎汤德远回到队伍,谁料汤德远心火未平,坚决摇头,直言他的谋划不可行,不愿仓促就范。
鲁长山沉稳如昔,目光坚定而温和,他让万福庆与高云虎找地躲藏,又让汤德远将日伪的目光引往他们的踪迹,以小局换大局,欲以险中求活。然而血色不断自衣襟渗出,他因失血过多气息微弱,仍放不下田小贵的去向与心志,临终之前反复嘱托,盼他尽快回到队伍,莫再被毒网缠身。话音刚落,眼帘垂下,热血男儿的心鼓就此停歇,粗粝的手掌也在风中安静。
万福庆与高云虎恸不欲生,泪如断珠。汤德远胸中亦是刀绞般痛楚,却在悲恸里硬生生站直了背脊,决定扛起鲁长山未竟的旗帜。他吩咐二人迅速撤离,自己仰天抬枪,连开数响,枪声破空,像是在无形的战场上竖起一面诱敌的旌旗。果然不多时,川野率人疾步而至,凛然审视。汤德远强按悲愤,谎称自己被挟持胁迫,不得已才击毙鲁长山,其他两名抗联趁乱脱身。言语间,他为敌人编织了一张看似严密的网,只为为战友们争出一线生机。
川野眯眼凝视,半信半疑。汤德远索性一口咬定,称鲁长山此行肩负两桩要务:其一,引肖铁林现形并将其除掉;其二,伺机斩去川野这颗獠牙。话音落地,空气像被冻住。川野仍冷冷逼问:你如何下手杀的鲁长山?汤德远面不改色,说自己从背后开枪。川野话锋一转,逼他再对鲁长山的遗体补上一枪,以证据为凭。枪口在空气里游移,汤德远的指节绷得发白,终究放不下扣扳机的手。川野并未强逼,而是冷笑着吐出一句“死者为大”,像是在试探人心——若能毫不犹豫对尸体再扣一枪,反倒印证了心虚与浮诡。
短暂的沉默后,汤德远提出要让鲁长山入土为安。川野装作从善如流,满口答应,甚至自报姓名,露出那副自以为掌控全局的从容。汤德远望着眼前这张脸,正是他儿子被害的仇人,杀子之恨如炭火埋胸,他却把憎恶生生按进骨里,与对方伸手相握。掌心冰凉,仇恨滚烫,两个世界在掌心相碰,无声交锋。
掩埋之时,土捧接连落下,鲁长山的身影一点点隐没在黄土与松针之间。汤德远含泪抬首,胸中悲风化为寒铁,他明白,前路已无退步之地。从此每一步,都踏在这片大地的脊骨上,每一次呼吸,都将与抗日的号角同频。风声里仿佛仍有鲁长山的叮嘱回响,他以沉默回应誓言,让亡者的嘱托与生者的坚守,一同刻进时间的石壁。
另一边,高云虎与万福庆潜回秘密据点,心底对田小贵的怀疑如影随形,却又不愿相信这位曾经的兄弟会在毒与恐惧间坠落成叛徒。犹疑与愤懑在两人眼中交错,高云虎难耐心中疑团,决意亲自去找田小贵问个明白,把这团看不清的雾掀开一个口子。
与此同时,赵庆田带着伪警察直扑宝局,想要一网打尽汤德远。偏在大门口,田小贵一通搅闹,声浪如潮,引得守备混乱,竟让目标趁隙脱逃。赵庆田当即起疑,认定这不是巧合;而大夫却笃信没有人能抗拒马非汀的侵蚀,认定田小贵只是药力操控下的棋子。川野权衡利弊,决定继续把田小贵拴在毒钩上,借他这双眼睛与耳朵窥探抗联的呼吸与步伐。
城中暗潮翻涌,赵庆田又将矛头指向肖铁林,揭出其私卖鸦片的勾当。川野开口问罪,肖铁林一味自辩,称所为不过是为特高课筹措经费。川野面无表情,不肯买账,张口便是一纸冷酷命令:拿出一千五百两黄金,捐一架战斗机以表忠诚,事成之后可送你赴日深造。利刃裹着糖衣,肖铁林心惊肉跳,只得连声称是,汗水在领口悄然积成暗斑。
高云虎与万福庆终于寻到田小贵,将鲁长山牺牲的消息掷入他的胸口,犹如霹雳劈顶。田小贵仰头一口鲜血迸出,热与冷在他的脸上交错流淌。高云虎强压悲愤,质问他那日为何出现在大东宝局。田小贵仓促解释,称自己想尽快归队,便跟着汤德远,不料鲁长山也去了。话里话外,既有急切也有惶然。他提出愿随二人即刻归队,高云虎却按住他的肩,沉声表示要先稳妥安排,再来接他。田小贵垂下眼睫,只得作罢,心海却起伏不定。
其时,肖铁林打电话召汤德远到警察局。门外,赵庆田贴墙偷听,反被肖铁林当场捉住。肖铁林无暇与他周旋,匆匆道出川野要“捐”战机的索求,求汤德远想法筹钱,以免祸事临头。汤德远离局时在街口遇见徐老四,对方烟瘾上头却囊中羞涩,张口向他讨钱,被他断然拒绝。徐老四急中生恨,索性抖出当年的秘辛:肖铁林曾命他把汤德远关了一整年。旧伤再被揭开,汤德远眼底的光更冷,他转身便走,步伐坚硬如铁。
夜深如墨,大夫再次来到田小贵的住处,为他注射冰冷的药液,同时转达川野的命令。针尖刺入的刹那,田小贵只觉往昔涌回——鲁长山的笑意、叮咛与沉稳,一并攫住了他的心。悔恨如刀,刀刀割在骨上,毒与疼轮番撕扯。他紧咬牙关,额角青筋暴跳,仿佛在悬崖边缘与自己搏斗。风声从窗缝漫入,带着泥土与血的气息,他明白再无可退之地。若不能从泥淖里挣脱出来,便只有一条路——用余生去偿还,用行动去清洗,用重归队伍的决绝,替那一声迟到的良心,讨回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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