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麟眼见两淮盐政积弊丛生,拍板下令:限期十天,务必把盐场整合为官督商办的新格局,谁拖延敷衍、误了大局,必重惩不贷。命令一下,风声骤紧。李万堂与结发妻子多年未见,此番重逢情绪激荡,病势骤起,一病不起。家中内外尽显仓皇。李钦在官场与盐行之间分寸难拿,本就人微言轻,任他苦口相劝,那些把持盐场的场主各有盘算,根本不为所动。他对两淮盐场的专营权志在必得,眼见公私之争一时僵持,只得先行祭出“价”之利器,打起价格战,以图在混局中抢占先手。
古平原则另辟蹊径。他没李钦那般财力,硬碰硬必陷被动,遂打定主意从四川购入更为便宜的井盐,以低成本重塑竞争力。常四与廖先生熟读律例,深知私贩之罪不容小觑,反复劝阻,望其回头。古平原却不愿坐等失败,自知若想突围,必须承担风险。他没有跟随李钦继续高举高打,反而反其道而行:不涨价,先提质。他将手中存盐再度细致过滤,提升洁净度与口感,再贴心地给每位来客赠送一个装盐口袋,袋中另附一小包精盐,鼓励试用与口碑传播。盐味细腻、颗粒匀净的名声很快在市井巷陌里传开。瑞麟洞察两人的势态,遂派人密切关注,试图借两家的“竞合”稳住盐价。他更担心灾后百姓情绪易激,粮盐两项牵一发而动全身,便先令两人稳米价,再以价廉物美的盐抚民心、息波澜。
为掌实情,瑞麟亲赴盐场巡察。李钦见机行事,顺势提出收购两淮盐场的议案,料想借官威压服场主、一统专营。谁料瑞麟以公事缠身、赴宴在即为由推拒,不予明确背书。李钦只得按捺火气,暂且受其摆布。古平原为了长途运盐,登门求助吴财神,想借几艘商船以备调度。吴财神爽快非常,一次性借出十六艘。事未两日,瑞麟催缴盐税之令如期而至,点名古平原与李钦各交四十万两。古平原账目清晰,按数如期缴纳。李钦此前为价格战连连投入,又耗费于公事与收购筹划,银库见底,偏偏此时李万堂仍昏迷未醒,家中主心骨不在,他竟起了卖铺交税的念头。管家闻讯拦在前头,苦口婆心劝阻:那些铺面是李万堂多年打拼的基业,岂可一朝倾覆?一家风雨正急,怎能再自毁梁柱。
所幸不久之后,李万堂总算从昏睡中转醒,只是元气大损,仍难起身。管家不敢迟疑,立刻将李钦赔本扎进盐务的情形细细道来。与此同时,古平原自四川启程,果真顺利购回十六船井盐。苏玉华深知国法森严,对私盐之事忧心如焚,诚言相劝:此举一旦惊动朝廷,后果难当。古平原也明白利害,却更不愿牵累至亲好友,劝苏玉华切莫再插手,免得被卷入风波。
屋漏偏逢连夜雨,管家得知古平原贩私盐的消息,急急去找李钦,力主立刻报官,以为此举既可立功,又能趁势压住竞争对手,断其后路。李钦心头虽有胜负之念,却不愿把古平原逼至绝境。他退一步,吩咐先与漕帮通气,让他们在江上将古平原的盐船全部扣下,既能止其势,亦不至于直接上报官府。于是那十六艘载盐商船行至半途,果然被漕帮的大船当空拦截,押至水寨听候发落。
另一边,古家内院愁云沉沉。常玉儿寸步不离守在古母榻前,连日喂汤递药,盼其醒转。古母足足昏睡了十五天,终于睁眼复明。她握着常玉儿的手,言语温柔却又深刻,劝她莫将功名利禄视作男人的唯一尺度,夫妻能同甘共苦、长相厮守,便是人生最大的福祉。几乎同一时刻,李万堂也醒了。李钦赶紧上前陈报扣船之事,原以为父亲会拍案叫好,谁知李万堂神情一改往日凌厉,反倒叮嘱不可把古平原逼到死路,命他想法从漕帮要回盐,避免祸端扩大。李钦如坠雾中,不明其理,却不敢违命,只得先按李万堂的意思行事。
管家看在眼里,惊在心上:李万堂此番大病之后,整个人像是换了一个心境,少了以往的锋芒与戾气,更多的是对生死与人情的通透。他不愿再以强凌弱、打打杀杀。与此相对,古平原闻听盐船被扣,当即带黑子前去漕帮水寨面见帮主,试图当面讲理、商榷回转之法。帮主端坐堂上,手下森然列于两侧,只许古平原独自入内,黑子被挡在外头。待席间寒暄既毕,帮主毫不遮掩地亮出条件:要么立刻以两千万两银子摆平此事,要么此后每次运私盐,都按三成好处进漕帮腰包。古平原斩钉截铁地拒绝,直言依法不合,更不愿以黑道之约束正当生意。帮主面色一沉,话锋陡转,扬言要将他沉塘,以儆效尤。
黑子在外久候不见主人出,心急如焚,欲闯入堂内,被看门的舵手擒住痛打,伤痕累累,好容易挣扎着脱身,带血奔回报信。常玉儿听闻古平原身陷险境,当即要往漕帮救人。常四老江湖,自知水寨龙潭虎穴,拦在她身前苦劝:盲闯只会添乱,须先寻可讲话的人。黑子这才咬牙道出:古平原临行前曾嘱他可去投九帅麾下的苏紫轩求援,或有转圜之机。常四当机立断,让黑子立刻去寻苏紫轩,他自己则护着常玉儿,先行去漕帮摸路。
常四在江湖漂泊半生,名头不小,常字辈的老前辈人人敬重。漕帮的小头目得知来者来历,态度一缓,先行引至堂前。当面见了帮主,常四拱手明言来意,愿以多年薄面为担,恳请帮主不要伤及古平原,事情有话好说。帮主却油盐不进,反讥私贩乃死罪,迟早要报官,断其后患。常四软硬兼施仍不得要领。情急之下,常玉儿摘下头上价值连城的发簪,双手奉上,说是愿以此物抵押,只求帮主不虐待古平原,并准许他们见上一面。帮主见她情真意切,又见发簪温润华贵,心中衡量再三,方才勉强点头应允,给一线机会。
待得见面,古平原一眼见到常玉儿,怒意翻涌,埋怨她不该冒险涉险来此,担心她被卷入刀光血影。常玉儿却并不与他争执,她借口要向帮主细述那支发簪的来历与珍贵出处,言谈之间巧妙走近帮主身前,猛地伺机出手,趁其不备挟住要害。堂上一众舵手猝不及防,场面顿时倒转。常玉儿以柔克刚,换来对话筹码。古平原见势,稳住帮主余怒,言明愿以正道解决纠纷,不愿再让事态走到不可收拾之地。江湖与官场的界线在这一刻交叠成绳,众人心中的盘算随风变换,风云将起,胜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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