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姜桃花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好在人终于睁开了眼,可她却像被人从记忆里抽走了一段人生,对眼前的一切都显得茫然。林大夫进屋替她把脉,穆无垠亦步亦趋地跟着进来,反复叮嘱大夫务必要仔细诊治。姜桃花抬眼看向穆无垠,只觉这人有些眼熟,一幕幕零碎的画面忽然闯入脑海——出嫁那日的红尘喧嚣,还有那夜他坐在房顶抚琴的孤影。
待青苔和林大夫被支开,屋中只余两人时,穆无垠便换上一副算计分明的嘴脸,提起自己为救姜桃花耗费了多少银钱,语气里满是“该如何报答”的暗示。失忆的姜桃花误以为自己和亲的对象便是穆无垠,穆无垠见状,干脆顺水推舟,谎称两人确已和亲,只是婚期尚未拟定。随后他又将主意打到青苔头上,威逼她每日伺候完姜桃花就必须躲起来,谁也不准见,还严令她不得泄露半分真相,否则解药便永不再给。青苔别无选择,只能乖乖退到隔壁厢房,心里却想起姜桃花先前叮嘱——若事不可为,就把她送到穆无垠身边。她不明白这番安排的深意,却也只能照做。
自那天起,青苔只在门口送些吃食匆匆离开,话也变得少得可怜,姜桃花每问一句,青苔便噤若寒蝉。姜桃花被穆无垠改口唤作“梦儿”,她虽不懂青苔为何性情大变,却隐约觉出其中必有隐情。就在这时,穆无垠收到沈在野送来的拜帖。夜里,他特意来试探姜桃花,话里带刺地指责她来此后与别的男子纠缠不清,才拖到如今仍未成亲。姜桃花脑海深处似乎闪过与某个男人相处的片段,却怎么也抓不住,只本能地跪地认错,并咬牙发誓若再遇见那人,必将他碎尸万段。穆无垠见状,顺势将“沈在野”三个字刻进她心里,耐心地一点点浇灌出一株名为仇恨的种子。
不久之后,沈在野亲自登门,只言明是为寻姜桃花而来。穆无垠面上笑意不改,只得吩咐下人去请人,可姜桃花却以身子乏累为由迟迟不出。穆无垠心生恼意,想要下令强行带人过来,却被沈在野拦下。沈在野态度温和,却坚定得很,宁愿在府中候着,也不容许姜桃花被粗暴相迫,于是便安稳坐下,与穆无垠对席喝茶,一等就是一整日。
直到夜幕沉沉,姜桃花才缓缓步入厅中。烛火映照下,她的眉目依旧,然而她的目光却像看陌生人般划过沈在野。沈在野怔在那里,目光追随她的每一个动作,可姜桃花不仅否认认得他,还淡淡表示自己名为梦儿。沈在野不顾心口隐隐作痛,仍低声恳求她随自己一同离开,姜桃花却以“无礼”相斥,态度疏离又冷淡。沈在野以为她是心中积恨,不愿原谅自己,心底难免苦涩,却也固执地相信——只要是姜桃花的安排,他这一回,也甘愿顺从。
席间,姜桃花亲自替沈在野布菜,他无意间瞥见她手腕处那枚桃花胎记竟已消失,先前压在心上的重石霎时轻了几分——毒已解,命至少保住了。紧接着,姜桃花又端上一碟孜然牛肉,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唤醒了他的记忆:当初他为了逗她开心,特意假装是她做的这道菜。此刻他几乎可以断定,姜桃花并非真的记不得他,而是在咬牙装傻,只为某个他暂时看不透的缘由。
穆无垠适时找了个借口离席,将空间留给两人。姜桃花这才冷声质问沈在野曾加害于她。沈在野拿出那枚随身护符,低声解释自己一路寻她而不得,从未有心害她,所有错都是阴差阳错。姜桃花却只提醒他日后莫要再来寻她,又刻意提及自己与穆无垠已有婚约,希望他就此死心。话音未落,她转身要走,却被沈在野一把拦住。那一刻,沉睡的记忆像被利刃撕裂的帷幕,从缝隙里夺眶而出:北苑的山水、处处惊心的日子、一次次无端的陷害……姜桃花哽咽着说出自己的来处,也说出自己的恐惧,只希望沈在野自此与她保持距离,不要再拖他下水。穆无垠这时折返回来,瞧见一向凌厉的沈在野在姜桃花面前竟显得卑微,不由暗自冷笑:原来这位对手,也不过如此。护符被姜桃花丢落在地,沈在野默默拾起,转身离去。姜桃花望着他的背影,胸口却像被人重重按了一把,悲伤来得莫名,却真切得令人窒息。
回府之后,沈在野反复琢磨这场相见,忽然想起:姜桃花的毒已解,其他死士却纷纷毒发身亡。如此一来,解药十有八九落在穆无垠手中。他立刻吩咐湛卢暗中调查,誓要弄清解药下落。此时的姜桃花,仍困在被篡改的记忆里,她不明白为何见沈在野伤心,自己也会跟着难过,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穆无垠的话——她所有的痛,皆由沈在野而起。
另一边,北苑使团一路风尘仆仆抵达大祁,王元奇正扬眉吐气地入境,却在城门口被湛卢拦下盘查。王元奇自恃身份,勃然大怒,却丝毫奈何不了这道铁血防线。这样的场面恰被穆无垠撞见,他对沈在野对北苑使团的态度暗暗不满,心底的算盘开始转得飞快。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名女子清冷的嗓音,责问他此刻竟还有心思旁观他人的是非。穆无垠回身望去,只隔着一层轻纱,便已看清那抹熟悉的身影,眼底顿时掠过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之色。
Powered by 电视指南 http://www.tvzn.com